皇帝的儀仗剛出長安,送行的李承乾便迫不及待的回了顯德殿,再次監國顯然還是讓李承乾感覺到了父皇的真心。
剛一落座便有門下坊的官員送來小山一般的奏折,李承乾頓時有些不快:“今日怎麼如此多的奏折?”
那官員看著太子不善的麵色訕笑道:“陛下憂心娘娘的身體,這兩日耽誤了一些奏折,便堆積到了一起。
另有幾封旨意需要太子裁決,關於單於都護府所屬官員的封賞,陛下言及讓太子親自過目核發。”
接過擬好的聖旨一番觀看,李承乾眉毛輕挑,似是明白了父皇的用意,當即點頭通過交給詹事府執行。
待官員退去,伸了下腰準備大展拳腳一番,隻批閱了三十餘份便覺腰酸背痛,無奈站起身子。
“來人,傳稱心來此服侍。”
於誌寧看著送來的聖旨,有些詫異,秦駙馬還真是個妙人,
連手下的將領也都效仿駙馬的操作,一個個的不求官,都想著給婆娘的封賞,有意思。
又看了幾本太子批好的奏折,皺了皺眉,似是覺得典書坊的意見很合理,不知為何太子卻都有所改動,而且改動似乎並不好執行下去。
歎了口氣,令下屬將批示交待不妥的奏折封駁退回。
稱心挑選著要送去武德殿代勞的奏折,不停詢問著李承乾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李承乾有些不耐煩道:“稱心,你自己挑就行,不必一本一本的詢問孤,
這些本來都是些地方常規和禮儀方麵的政務,軍國大事、官員任免又不在這裡,不用擔心的。”
稱心勸道:“殿下,地方治理也很重要,奴婢覺得這等權利分給魏王越少越好。”
李承乾笑道:“沒想到你比孤還在乎這些,行,便聽你的,孤就受點累,你要好好服侍孤。”
見到東宮送來的奏折明顯少了許多,李泰淺笑不語,心中不禁腹誹,之前都那般懶惰,如今監國事情更多,看你能堅持多久。
看著退回來的獨孤開遠的奏折李承乾麵色陰沉,沉聲詢問:“為何隻有孤批閱的退了回來?而魏王的卻一件沒有?於詹事覺得孤不能治國?”
於誌寧看了眼捶腿的稱心,歎了口氣:“太子,魏王那些都是些事務性的,隻需審核一下,沒有錯漏便能執行,太子這些已經改動國策了。”
李承乾翻動著眼前的奏折:“賦稅減免有何不妥?百姓受了旱災,朝廷不應有所善待嗎?”
於誌寧耐心解釋:“關內、河東雖有旱災,然朝廷之前已發出政令,豈可隨意更改,這樣批示即便是到了門下省、中書省,亦不會通過,
如今賦稅問題不是救治災情的關鍵,太子需要調運糧食,並生產和調配筒車,百姓求雨若是有用,災情也不至於到了這種程度。
如今災民皆向周邊擴散,若不及時安撫,待蔓延到了長安,便為時已晚,太子不可不慎啊!”
李承乾沉默不語,皺眉望著奏折,忽然開口:“於詹事,孤覺得這奏折由你來批示很是合適,不若孤將印鑒借你一用?”
於誌寧心中一驚,感覺李承乾話有所指自己專權,連忙解釋:“太子怎可有如此想法,臣子都是提議,最終由太子決策,
但是決策要可執行方可,否則下發下去,地方官員執行不了,豈不是耽誤了大事,太子經驗尚有欠缺,故陛下才鍛煉太子的能力呀!”
李承乾冷笑道:“於詹事說得在理,那你覺得應當如何批示?”
於誌寧冷汗直冒,看著李承乾那要殺人的目光,想起了還倒在床上的張玄素,無奈開口。
“臣不敢妄言,太子有想法並沒有錯,臣隻是有提醒之責,若太子堅持,臣也無話可說了。”
“嗬嗬,那孤再斟酌一番。”
看著於誌寧離去的背影,李承乾啐了一口:“瞧不起孤是吧,那便讓他們等著去吧!”
稱心連忙勸道:“殿下,災情刻不容緩,彆出什麼事情啊!”
“稱心不必擔心,我大唐有義倉,出不了什麼事。”
十五日後,莊中曬場上支起了十口大鐵鍋,蒸騰的豆香裹著焦糖色的醬汁翻滾。
眾將翻身下馬之時,村民們正掄著棗木錘?,將半人高的白玉豆腐砸得雪沫飛濺,
碎渣裹著紅椒末簌簌落在烤全羊的金黃表皮?,引得歸來的將士喉頭滾動。
二十八個粗陶碗盛著腐竹燉肉?挨個傳遞,趙安一聲大喝:“歡迎大軍凱旋回家!”
王朝安排人安置好戰死隊友的骨灰,全體人員潔麵淨手,還挺有規矩,
莊中不少女子在人群中瞧來看去,尋找著心儀的配偶。
王朝端起酒碗,悄悄問道:“娘子,多少度的啊?”
秦蘭笑道:“傻樣,喝吧。”
“兄弟們,此次大戰我們打了勝仗,你們都是英雄,等駙馬回來也要論功行賞的,我們這碗酒敬戰死的兄弟!”
說罷仰頭一口喝乾,擦了擦嘴:“娘子,新弄出來的啊,這酒不烈,喝著豪爽,哈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馬周、上官儀身著司馬和長史的官服,向大家通報了對戰死士兵家中的撫恤和慰問,徹底感動了這些草原的漢子。
親切的氣氛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家的感覺,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鬨,婉娘和曇娘代表桃源莊的主人到各桌敬茶。
趙虎站起身有些奇怪:“怎麼幾位夫人都不在呀?”
婉娘頓時臉色不善:“怎麼?我不算嗎?”
“哎呀,打我乾什麼?”
張龍起身訕訕笑道:“趙虎就是嘴臭,就連八姑都一直嫌棄,小夫人可千萬彆和他一般見識。”
曇娘將八姑扯了過來:“管管你家的男人,看給我們婉娘氣的。”
趙虎一眼瞧出八姑鼓起的肚子,兩眼一亮:“哇塞,娘子,你有喜了?”
八姑羞澀的點了點頭:“嗯,五個月了!”
曇娘頓時有些不高興:“恭喜你們都活著回來!我乾了,你們看著辦吧!”
上官儀走了過來,擋在了曇娘和婉娘的麵前:“二位夫人,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京中傳來了對你們冊封的旨意。”
曇娘臉現驚喜:“到了嗎?真是太好了,我也終於名正言順了,等等,你說還有婉娘的?”
上官儀歎道:“嗯,駙馬此次功勞非小,舍棄了所有的賞賜和食邑,隻得了個國公的爵位和給各位夫人的冊封。”
婉娘眼中帶淚:“少爺沒有騙我,我就知道他不會騙我的,等等,如果賞賜的話都有什麼啊?”
上官儀表情怪異:“回側夫人,那可不少,依在下看,世襲個刺史應是不成問題的。”
二女麵麵相覷,覺得好像有點虧了,曇娘嘟嘴道:“要不把旨意退回去吧,我們還是要賞賜好了。”
上官儀苦笑一聲:“旨意哪裡是能隨便退回去的,不打擾二位夫人高興了,王朝他們也舍棄了賞賜,給各自的娘子要了冊封,我還得去通知一下。”
婉娘喊住轉身要走的上官儀道:“上官長史,聽說你與鄭家小姐要成婚了,我做主,以桃源莊的名義為你主持婚禮。”
上官儀心中大喜:“哎呀,那可真是托側夫人的福了,在下這邊也沒什麼親人,還真怕委屈了鄭家,那便全憑側夫人做主。”
曇娘有些撇嘴:“看看我們婉娘,多大的破例啊,姐姐不在,都能自己做主了。”
婉娘嗬嗬笑道:“怎麼?我便不能做回喜事的主嗎?等陛下的禁令一除,我就為長史主持,
也該輪到我威風一把了吧!哈哈,也不知道少爺啥時候回來。”
杜水在穀底拐了個彎,將石山削成了百丈絕壁,倒映在水中猶如碧玉屏風一般,
九成宮牆浸出了青苔,晨霧未散時,飛簷角處還凝結著夜露,老磚縫裡野薄荷迎風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