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聲音不大,但身邊的裴元孫化卻也聽了清楚。
兩人帶著愕然對視一眼,隨後看向秦山。
“徐虎的後手?”
孫化有些疑惑,秦山則輕皺眉頭看著身後,略微沉默,瞟了裴元一眼。
一直望著秦山的裴元了然,直接將栗馬拉動往回,對著麵前一臉平靜的士卒,舉起了關刀:
“全軍戒備,長矛手在前,馬弓手在後。”
裴元開口,身後士兵立即轉身執行,很快擺出一個簡單的防禦陣線。
尤其是最前線,居然還形成了一片盾陣。
孫化驅馬來到步兵線的身後,李飛彎弓搭箭來到馬弓手身旁。
裴元也在吩咐完後立即回到秦山身後,帶著三十精騎,默默跟著秦山。
與以往不同,孫化三人此刻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忌憚。
因為即便不用秦山提醒,就連最底層的披甲屯卒,也發覺到大地開始震顫,遠處傳來雷鳴般的馬蹄。
上萬流民和五百騎兵,根本沒有可比性。
李自成剛入河南不過三百騎,但就是這三百騎,他就敢圍開封。
所以此刻當眾人突然發現身後突然冒出五百騎,臉上如何會不小心?
秦山皺著眉,站在隊伍的最後方,裴元恭敬遞來的朱紅弓也握在了手裡。
同時心底一個猜想不斷擴大。
這五百騎絕對不是徐虎能調動的,此刻能在潼關調動五百騎兵的人,隻有兩個。
要麼是賀人龍,要麼是三邊總督:汪喬年!
隻是他們不是還在河南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秦山眉頭漸漸緊皺,自己的計劃有一個必要前提,那就是高適才能活著回到京師。
但如果高適才沒回去,甚至半路就被汪喬年給截了,那...
秦山沒繼續往下想,隻是看向遠處山道的雙眼,更凝了一分。
很快,就在山道後,一條真正的火龍,帶著巨大聲勢,鋪天蓋地的出現在眾人眼中。
而在騎兵出現後的瞬間,就連秦山,也微微睜大了眼。
整整五百騎,全員身著布麵鐵甲,每一個人都帶著護心鏡、臂鎧、明盔、護喉,手中裝備也堪稱豪華。
不僅三眼銃的身影隨處可見,甚至就連秦山好不容易搞到的朱紅弓,在隊伍中也是比比皆是。
尤其是胯下戰馬,放眼望去,整個隊伍裡麵僅是河西馬,就不下於一百,而且戰馬身上,也都加裝了布麵馬鎧!
這一幕幾乎看呆了安平鄉的鄉民,此刻居然不是五百輕騎,也不是五百精騎,而是五百重騎向自己衝來。
他們本以為自己身上裝備已經還算可以,但與眼前這支隊伍相比,自己似乎還是那個叫花子。
尤其看著重騎排山倒海的衝來,前線屯卒更是麵帶絕望,回頭看了眼依然穩在原地的秦山,隨後握緊手中兵刃,將短矛伸了出去,站在原地認命的閉上了眼。
而剛剛加入的步卒和官騎,看著身邊戰友居然還穩在原地,秦山更是不僅不退,反而驅馬向前了一步。
原本跑習慣了的他們,鬼使神差的居然也站在了原地。
甚至就連他們自己,也在錯愕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膽量。
而後,雷鳴馬蹄越來越近,甚至就連秦山也緩緩彎弓搭箭,隨時準備放弦的時候,隨著一陣哨聲,重騎開始了減速。
戰馬堪堪停在屯卒的盾陣前。
緊閉雙眼的屯卒帶著恐懼緩緩睜開眼,隻看見高大的河西馬,從火紅的布麵馬鎧後露出一雙眼睛默默盯著。
粗重的呼吸,甚至直接噴在了屯卒麵上。
長鬆一口氣,屯卒不敢回頭看,隻是繼續咬牙堅持在自己崗位上。
而後方秦山,卻看著重騎身後一麵代表將領身份的大纛,眼神徹底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