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沒有理睬身後秦山與鄉勇的對視。
他看著麵前這大漢,臉色柔了一分,但言語卻還是帶著責備:
“牛成虎,這些人不知道本督,你跟我了這麼多年,未必也不知道?”
拿起馬鞭,指著牛成虎身後那些部將。
“汪喬年與賀人龍一共帶了三萬人,就算沒了兩萬,那還剩有一萬。”
“而且汪喬年帶出去全是募兵,潼關的衛所兵,可不在出征行列。”
放下馬鞭,孫傳庭騎在馬上微微向前弓腰,臉色冷了下來:
“所以那剩下的一萬募兵和衛所兵,在哪?”
現場氣氛緊張,秦山反倒像個局外人。
目光微微瞟向孫傳庭,孫傳庭臉上已經全然沒了方才興奮,臉上不僅滿是冷色,就連目光中也帶著一絲急迫。
畢竟本以為還有一萬精銳,數萬衛所可用,結果到了現場一看,居然隻有兩千鄉勇。
這讓在崇禎麵前誇下海口的孫傳庭,怎麼接受的了?
被質問的牛成虎額頭冒出冷汗,支吾半天,居然說不出半個字。
‘啪!’
孫傳庭猛然對著一旁空地揮動馬鞭,一聲清脆讓麵前跪著的眾人,渾身一緊。
“我問你,兵呢?!”
孫傳庭呼吸重了一分,看向牛成虎的雙眼緊皺在了一起。
牛成虎沒法,抬起頭,眼中滿是無奈:
“剩下的一萬募兵,被賀人龍帶走了,而至於衛所...”
牛成虎沒有再開口,衛所兵到了明末,到底有多爛,並不需要過多闡述。
孫傳庭聞言沒有對衛所有什麼反應,反倒是臉上帶著一絲呆滯:
“什麼叫被賀人龍帶走了?”
“那可是朝廷的兵馬!”
一聲低喝,秦山微微偏頭看去,孫傳庭臉色鐵青,握著馬鞭的手,用力到發白。
牛成虎滿臉苦色:
“汪喬年在朱仙鎮兵敗,大軍四散潰逃,最後是賀人龍帶著本部兵馬收攏了殘軍。”
孫傳庭臉上浮現不耐:
“收攏殘軍本是他該做的事,我問的是他為什麼把兵帶走!”
看著孫傳庭依然詢問,牛成虎終於開不了口,隻是一咬牙,把頭埋了下去。
孫傳庭見此麵含慍怒,抬頭看向身後其他部將,結果這些部將居然正微微抬頭,用眼神餘光一直打量。
此刻看著孫傳庭看來,立即埋頭,但就是那麼一瞬,不要說麵前的孫傳庭,就連秦山也看見這些部將眼中的‘看戲’神色。
眼神陰霾了些,孫傳庭長出一口氣,接著遙望遠處空寂的潼關城牆,長時間沉默。
“那衛所呢?”
帶著幾許蕭索,孫傳庭言語平靜下來,轉而詢問起衛所兵的情況。
牛成虎還是低頭,身後一個部將卻抬起了頭。
小心看向孫傳庭,部將輕輕開口:
“督師,衛所兵也都隨著汪喬年出關,在朱仙鎮,潰了。”
“對,三萬戰兵,三萬衛所,都潰了。”
部將雖然說的小心,但臉上表情卻不以為意。
秦山皺眉看去,甚至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難掩的笑意。
喝兵血、吃空餉,這些事情都隨著汪喬年在朱仙鎮的一敗,被徹底洗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