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趙宇安撫完士兵,又爭取到了半個時辰後,便直接轉身向著營帳內走去。
一腳踩下,混著血水的泥濘沾染了整個靴子。
顧不得腳上濕滑沉重的觸感,趙宇來到最中心。
十幾個依然披甲的募兵將這裡把守起來,而在這十幾人身後的一處木垛上,坐著孫傳庭。
雨水落下,孫傳庭的甲胄也被淋濕,麵容上滿是疲憊,牛成虎護著一碗熱水候在一旁,臉色有些焦急。
目光看了牛成虎一眼,牛成虎緩緩搖頭,趙宇忍不住眉頭一皺,小心來到孫傳庭的麵前。
“軍士都安撫下來了,再守半個時辰絕對沒有問題。”
說著,趙宇看向牛成虎手中的熱水,對著孫傳庭微微彎下了腰:
“秦山絕不會見死不救,此刻天色已亮,他必然已經在來的路上。”
“到時候督師還要指揮,眼下還是先喝口熱水驅驅寒氣為宜。”
趙宇說完,牛成虎連忙將熱水再一次送了上來。
“督師,熱水還溫著呢。”
孫傳庭聽著秦山兩字微微回過了神。
抬起頭,趙宇看著孫傳庭眼神,忍不住微微一呆。
孫傳庭的眼中,居然有一絲愧疚!
“我知道秦山必然會來,這一點上我相信他。”
孫傳庭開口,看著眼前著急的趙宇和牛成虎,終於還是接過熱水,一口喝下。
溫暖順著熱水劃過,本就有些年老的孫傳庭,麵容立時恢複了一些血色。
看著冷的有些發白的雙手,孫傳庭將水碗遞了回去,接著站起身順著淩亂營牆看向外界,目光滿是擔憂。
舉起手指了過去,孫傳庭微歎一口氣:
“闖軍圍了一夜不打,必然是圍點打援。”
“秦山步卒要忙著收攏潰兵,能及時趕來的最多那一千騎。”
“可如此地形騎兵行動大受阻礙,若是跑不起來被那兩萬闖軍一擁而上...”
孫傳庭說不下去,趙宇則看著周圍聞言的募兵目光有些慌亂,連忙補充:
“秦總兵之勇不下項羽,便是隻有一千,也必能擊破這兩萬闖賊。”
趙宇有些焦急,孫傳庭也反應過來。
放下手,孫傳庭麵容重歸平穩:
“嗯,這一點自是必然。”
孫傳庭說的到也不算違心,他方才真正的擔憂,還是這一戰結束後,秦山會有多少損失的愧疚。
而趙宇看著人群又安穩下來,心下也猛鬆一口氣,現場一時間重新安靜下來。
相視無言,沒了交流,眾人將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眼前遭遇上。
本就存在的濕寒更加讓人不適,打了一個寒顫後,牛成虎看著現場無言,終於忍不住隨意開口:
“若是丁啟瑞讓秦總兵回懷慶府?”
思來想去找不到好的話題,最後還是放在了秦山身上。
孫傳庭和趙宇聞言一愣,趙宇有些無語的白了牛成虎一眼,孫傳庭則不知是不是被丁啟瑞坑出了火氣,聽見這話後,居然麵色滿是平靜:
“丁啟瑞的傳令兵,永遠也到不了秦山麵前。”
牛成虎臉上疑惑:
“為什麼?”
牛成虎開口,而這一回,是孫傳庭忍不住盯了牛成虎一眼。
看著兩人無視自己,牛成虎也不再深究,隻是又想著繼續找個話題,把這難捱的時間摸過去。
但牛成虎還沒開口,外圍把守的軍卒,卻傳來了陣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