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汀的記憶變差過於明顯是簡禹深高二時才發現的。
很多時候,上一秒剛跟她說完的話,下一秒她就忘了,甚至注意力很難集中,也開始變得貪吃,總是吃不飽,唐婉芸給他做的便當幾乎都是進了她的肚子裡。
殷千月得知時,特意從國外趕回來,帶她去做了最好的全身檢查,卻查不到任何原因,於是他們隻當她是學習壓力大。
在此之前,他們隻是分開了一個寒假。
簡禹深不知道虞汀在那個寒假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虞汀回來之後沒有了活力,像擱淺在沙灘上,快奄奄一息的魚。
無論他怎麼追問,虞汀都不告訴他。
甚至當她看到他往她長發間彆了一朵茉莉花,她都會疑惑地問他:“簡禹深,你喜歡茉莉花嗎?為什麼春天一到,你就要送我茉莉花?”
可在當年,明明是她拉著他的手,稚嫩天真地送了一朵茉莉花給他,甚至告訴他,茉莉是莫離,永遠不分開的意思。
是虞汀說的,她要和他永遠不分開,永遠是關係最好的。
明明是她許下的誓言,她卻忘記了他們的約定,也忘記了他們的回憶。
甚至她還對他說:“簡禹深我討厭你,你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
簡禹深是自私的、貪婪的,他堅決不允許她忘了他們的約定和回憶,甚至一想到她再也不期待他的出現,他就心如刀絞。
他要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也要讓她時時刻刻記住茉莉是他們的約定。
所以儘管她煩不勝煩,他都會反反複複的送她忘記的那些回憶的標識禮物給她。
他要讓虞汀,哪怕記憶完全喪失,看到那些東西依然都能想起他。
“為什麼?”
簡禹深失神許久,下意識地輕聲重複了她的話,眸光掀起,清澈地能看到暗藏憂傷的底,嗓音冷清清的,涼涼的帶著不甘。
到喉嚨裡的斥訴全部被他用力的喉結翻滾壓了回去。
他不能怪虞汀,也不能說出他的委屈。
她會糾結會懊悔,會因為他的話反複琢磨甚至在黑夜裡輾轉反側,她很敏感,敏感的像易碎的玻璃。
如果他的斥訴成了敲碎她的榔頭,他寧願將那些憋屈和為什麼通通吞進肚子裡。
簡禹深喉結淺淺滑動,聲音很輕:“因為我覺得,茉莉花的寓意很好。”
“茉莉淺開,隻聞花不談悲喜,人海十萬裡,我隻想要你。”
虞汀心顫了一下,心慌意亂地要將身體往回縮,簡禹深立馬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目光定在她的臉上,黑眸裡光點稀疏破碎,苦澀地扯了一下嘴角。
“虞小魚,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麼……什麼約定?”虞汀顫顫巍巍地問出聲。
“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要趕走我,不要躲我。”
也不要隱瞞我。
虞汀想都沒想,大大方方地回他:“好呀!這有什麼的!”
簡禹深盯著她,將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心裡默罵了一聲:騙子。
虞小魚就是一個小騙子。
騙他身騙他心還騙他人。
活該她運氣差,好運全跑沒了。
簡禹深彆開視線,鬆開了她的胳膊。
“我出門透透氣。”
簡禹深站起了身,準備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