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犬鼓著獸眼,匍匐在地緩緩爬動,隻等近了一座石岩,迅速嗷叫一聲,抬爪往前重重拍去。
嘭。
在沙石飛走之間,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上修,它在乾嘛?”
李正不答,眼睛帶著失望,原以為還有仇人躲在那邊呢。
“準備一番,我等也準備上幽境峰。”
……
哈赤,哈赤。
一處山洞裡,寧景拚命喘著大氣。若是晚一些,隻怕要化作角犬的腹食了。
“二位道友,大恩不言謝。”寧景抬頭。
先前這對老妻少夫還提了醒,讓他往煙瘴走,實則同樣救了他一命。二次三番,已經算是莫大的恩德了。
大漢依舊憨笑。
唯有那位趴在背上的老婦,在看了看寧景後,依舊神情冷冰。
三人沿著狹長逼仄的山洞,走了二三時辰,眼前的世界才豁然開朗。
寧景抬頭看了看,神情一時恍惚。
他從未想過,麵前山洞的深處,居然是一個破舊的小佛堂。一尊乾枯的肉佛,坐在石蓮之上,保持著參禪的姿態。
不見任何肉食,隻在角落之處,堆放著不少新摘下的山果。
大漢招呼了聲,隨即放下了老婦,幫著披上了一件舊裟。
將一串殘差不齊的石珠撚在手裡,老婦的麵容約莫也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你定然有很多東西想問。”
寧景抱拳,跟著靜坐了下來。大漢取來山果,塞了好幾枚到寧景的手裡。
“百餘年前,一個雲遊的僧人入了落坡縣,想要建廟渡化止殺,幫助普通的村人。”老婦緩緩開口。
寧景側過頭,看向那尊肉神佛。他願意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偉大的信仰,也會有偉大的人。
“卻不想那些個宗門紛紛聯手,甚至還有村民為了領賞,在雲僧的齋飯中下毒。雲僧被圍剿重傷,隻得入了遠山。”
老婦抬頭,聲音有些發抖,“彌留之際,他渡人不成,卻教化了兩隻被族群拋棄的病狼。那兩隻病狼後來生了靈智,便建了佛堂,秉持雲僧所授的禪理,去了貪欲雜念,潛心修煉。”
“世人又說,狼狽為不祥之物,見之則殺。不得已,這對狼狽隻得修成人形,想方設法去換一些練功丹。”
寧景聽得明白。
早在鳳棲口下的時候,他大抵上已經猜了出來。
“寧景道友,我與拙夫這百餘年來,雖有殺生食肉,但從未殺過一人。即便被人發現,也隻是想辦法脫逃離開,算得作惡否?”
“不算。”寧景搖頭,“食肉為天性,不嗜殺為善性。”
老婦麵露欣慰。
“我便發現,你與其他的宗門人是不同的。雖有練功丹的生意,但救你……或是為了結下一場善緣。你在此休息一番後,我便帶你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