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地下,在殺了一個西園弟子後,寧景並沒有馬上現身。任何事情,都要留一段發酵的時間。
洞穴裡,吃下第八枚辟穀丹的班象,已經捂著肚子打嗝。汪大洋神色凝重,抱著那柄有些發舊的道劍。
“寧上仙,你知那些野修會來?”
“不知。”寧景老實搖頭,隻在李秀給的信息中,他儘可能做最正確的判斷。
“返山鐘敲響了,到時候千島宗山門內,會有更多的弟子巡守。如此一來,我怕上仙機會渺茫。”
“無事,浪越大魚越貴。”寧景依舊冷靜。
眼見著寧景這般模樣,汪大洋點點頭不再多言。
似到了夜儘的時分,原本在耳畔邊回蕩的蟲子鳴聲,開始慢慢將息。頭頂的土地上,腳步聲顯得更加緊密。
寧景撚碎一枚辟穀丹,慢慢吃入嘴裡。頓時間,一股莫名的藥氣,開始在嘴裡生香。便像吃了什麼一般,一股氣狀的東西滾過喉頭,又墜入肚腹。
飽腹的感覺,一下子湧了出來。
呼了口氣,寧景依然沒有動。提早來密道,同樣是為了等待一個時機。換句話說,若是這兩日事情沒有進展,他會想辦法再摸出去,再殺兩個千島宗的弟子,然後栽贓給背鍋大師李正。
辦法有的是,實在不行就仿個模樣再報出“曜日神君”的名號。
“汪神君若是乏累,不如先行離開。左右這密道的位置,我已經記熟了。再者說,接下來可能會有凶險。”
“不得。”汪大洋鄭重搖頭,“說好的事情,我自然要去做的。我便在密道裡等著,等上仙做完事情,再一起回去。”
“無需如此,我或可能……也會死。”
“那我更要留在這裡,找機會幫上仙收屍。”
寧景沉默了下,不再相勸。
挖鑿好密道的角鼠,已經消失了去。偌大的一條道洞裡,三人各自動作,養精蓄銳。
……
“他認了?那曜日神君認了?”山門的議事殿裡,刑複的聲音顯然動了怒火。
在他的麵前,一個千島宗的長老躬著身子。
“他並未有一句解釋,也沒有認。他錯開話題後,便當著那二三百野修的麵……問了其他的事情。”
“什麼事情。”
“問千島宗山門裡的古陣,是否能傳送到仙穹上的寶庫。”
刑複先是怒目圓睜,繼而緩緩坐下,臉龐變得清冷至極。這般的一句話,他似是不爭了,也不追問了,隻有滿身的殺意,回蕩在議事殿裡。
“宗主,若不然……”
“不用。”刑複冷靜抬手,“二三百的洞府野修,便是他的底氣麼。我估摸著,他是將蝕骨海一帶的野路子,都全給聚過來了?好大的威風,是要奪我千島宗的山門麼?”
“宗主,我觀此人並非愚蠢之徒,他這般招搖在外,恐怕是另有心機。”
“顧不得,我要他死。去,告訴其他四派的宗主,將弟子都帶過來。”
長老猶豫了下,轉身離開。
偌大的議事殿裡,刑複拿起一柄黑漆的古劍。再抬頭,看著麵前的一座靈牌。
胞弟刑雍的靈牌。
自小起他便孱弱多病,父母不喜,親朋嫌棄,有時連飯食都吃不上。大多的時候,是他的小胞弟,每日留下一半的食物,偷偷拿來給他。
十四歲那年病得快死,藥石罔效,也是小胞弟背著他,去雲霧繚繞的深山尋仙求醫。
刑複閉了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