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壓滿了一桶水,費力地把桶提在一旁,把另一隻空桶放在流水處。
用力地壓著,很快桶水壓滿。
她停下手,向屋門走去,有些怯生生地站在門邊張望,張口喊道:“薛爺爺,水桶水滿了。”
“過來大丫。”
薛拐子的聲音從屋後麵傳來。
大丫疑惑地走進屋裡,一眼看去,兩間通透的房子,左邊離牆體一臂之遙是一台大石磨。
牆邊木架上擺放的是包布與木盒。
右邊有個角門,角門裡麵有床鋪,衣櫃長方桌,顯然是臥房。
大丫收回打量的目光,徑直向屋的後門走去。
後麵沒有院子,一片不大的平台。平台上搭建的棚子裡,有兩口大灶,有三個人在忙碌著。
薛拐子正捧著一碗豆花在吃著。
見到大丫過來,忙把邊上小飯桌上的一碗豆花遞給她,上麵撒有晶瑩剔透的白糖。“嘗嘗。”
大丫接過碗,向四周打量一番,看到平台下方是潺潺流水的河流,旁邊不到十米就是趙橋。
南邊是一條通往河裡的大溝。
溝邊建有豬圈,圈裡養著十多頭小豬。
溝邊上還拴著一頭大如門板的黑色母豬,豬肚子很大,一排豬乳頭都觸到地麵。
母豬不停地哼哼唧唧,甩著小尾巴。
大丫收回目光,低聲道:“我能把碗端到你家嗎?”
“可以,去吧!我家有小勺子,你可以分開,你們四人都嘗嘗,回頭,我把碗送過來。”
棚子裡有一婦人,矮胖矮胖如一隻小鋼炮,腦後窩了一個小髻,她忙碌中問道:“賢侄,這是誰家的孩子?瞧著麵生,是不是你拐來的?
要死了,連人家丁大點孩子都不放過!”
“炮爺,您可冤枉我了。
這不是德順哥,一直拜托我給他家明弟尋個媳婦兒,我這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他尋來了嗎?一帶三,本來她家有五個娃子,有兩個被舅舅帶去上海了。”
“噢!你小子還算乾了一件正事。”
坐在灶膛口燒火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
看著他坐在那裡的身量,就知道個子不矮。
臉上的皮膚被灶膛裡的火苗映照的紅撲撲的。
端看他五官,年輕時一定是個俊美男子。
他的身後是高粱杆製成的擋風牆,牆外麵是用黃泥覆抹的,從秸稈縫隙裡擠了過來。
“老慶子,瞧您老說的,我乾的哪件事不是正事?我乾的可都是造福每一個缺媳婦的光棍漢子!”
薛拐子為自己狡辯。
“你小子就嘴能吧,這拐賣婦女兒童,可是犯法的,若有人告你,你又得回去吃牢法!”
薛拐子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走過二門進入屋內的大丫,陪著笑臉說道:“我不怕,到哪都是吃飯!”
“哼!無藥可救!”
那叫老慶子的老頭冷哼一聲說道。
薛拐子也不理他,對著小鋼炮胖老太太說:“慶嬸子,我想買兩塊錢豆腐,一會兒配大白菜燒。”
小鋼炮伸手:“錢拿來,打五塊錢的,兩塊錢不夠吃的吧?我瞅你家來不少人。
剩下的,一會送到二小飯店去。不然我這一盒豆腐控乾水分,得少賣好幾塊錢的水錢。”
薛拐子從兜裡掏出五塊錢,被鋼炮老太太一把奪過。
“今天可算見到你一回錢了。”
說完,搬過一小盒豆腐,理開布單,拿過木製盒板扣在豆腐盒上。
雙手抓緊木板與豆腐盒子,雙手用力往上一舉,一翻個,再輕輕放回架子上,一盒豆腐就合在麵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