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氏看到爺孫四人買了一車東西回來,那張鞋拔子臉拉的有些長。
大丫見狀,就問:“奶,你生氣了嗎?
這是我做主買的壇子和大缸。
還有這白菜臘菜蘿卜也是我做主買的,總共花了三十二塊錢,其中兩塊錢還是爺爺昨天給我的見麵禮。
你要知道,我花的這一點點錢比起昨日下午我一下子替爺爺省了六百塊錢,少之又少。
其實我買這些東西,都是有用處的,並沒有亂花錢!”
金德順見大丫小臉緊繃,似乎有些生氣狀,就忙把老周氏給拉到堂屋的東上房裡,把老周氏扶到雕花大床上坐下,說道:“老婆子,我知道這幾十年來,你是精打細算,過慣了細日子的人。
可是現在和以往不同了,現在咱家是有了孫女和孫子的家庭了。
過日子就不能如從前那般摳摳搜搜了,小孩子都正在長身體,咱吃不起大魚大肉,醃個鹹菜醬豆子,還是要滿足一下孩子們的願望。
咱不能一日三餐稀飯就著饃饃,連一口菜都舍不得炒給孩子們吃。
你這樣的思想可不行,小孩子進家才第二天,你就甩臉子,小孩子們又都不是傻子,時間久了,他們都會厭煩你,也不會和你親近。
如今咱們都老了,隻要暖了孩子們的心,讓她們感受到這裡是家,讓他們有歸宿感。時間過久了,有了感情,他們就不會想著離開這裡。
到時你我雙腿一蹬,離開人世,明兒也不會孤苦無依。
大丫這個孩子是個好的,彆看她小,經受過苦難,掌起家來可是有條不紊的。
老婆子,你就放寬心吧,默著頭和和氣氣過日子。
待水秀有孕,再生下一兒半女,唉,我這心裡頭就滿足了!
在我活著的日子裡,我會儘我所能好好善待三個孩子,把他們撫養成人。
過兩日是星期天,我再找知峻問問,看看可能讓大丫和三丫去讀書,再讓八弟給三個孩子重新起個大名,我再去大隊部寫個證明,把他們娘四個的戶口給入上。”
老周氏聽老頭子這麼一勸,一張堆滿皺紋的老臉有了緩和之色。
“明兒他爹,都依你!”
“誒!這就對了,這麼多年咱們老兩口不就日盼夜盼想有這樣的日子嗎?”
金德順說著站起身,又隨口問道:“他娘,明兒和水秀呢?”
老周氏說:“去大井台子洗衣服去了。
兩個人一個端盆,一個拿桶,相處的也挺好的。”
“噢,這就好!這就好!”
眼見金德順就要走出堂屋門,躲在東廂灶房門前側耳聽牆角的大丫,閃身退回了灶房,再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把菜刀,見到走出堂屋門的金德順就說道:“爺,我把臘菜的根削一削,再把蘿卜削削,我就做晌午飯,一會兒吃過中飯,就醃菜。”
金德順滿眼憐愛道:
“我來削。你去西邊拐個彎,莊子中間,有個大井台子,你去看看你媽媽在哪裡洗衣服,可有洗好?”
“噢!我說回來咋沒看到我媽和…我…爸呢!”
大丫喊金明爸爸有些澀口,終不如喊金德順爺爺那麼爽快。
大丫與金德順把大缸抬進西廂裡,把被子也給抱進屋裡。
三丫與五蛋坐在西廂山牆前的木敦子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在吃手中的米花團子。
小孩子的世界是簡單的,隻要有吃食,他們就會很滿足,忘記那擦肩而過短暫的痛苦時光。
金德順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一邊摘臘菜上的黃葉子,一邊把臘菜根部的大根給削掉。
大丫手裡拿著一個扁擔和一隻水桶,按照爺爺給指的方向,往莊子裡的井台子方向走去。
井台子在莊子正中,有一條南北路慣通莊子裡三排房子。
大井台就在莊路西邊上,大井台西側有一個水塘,曾經是個大糞池子,是大生產隊漚肥的地方。
在水塘北邊有十幾米遠的地方,搭建的牛棚與牛屋,也是原生產隊喂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