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打穀場上。
大丫坐在手扶拖拉機的駕駛座上,用一隻腳勾著手扶拖拉機的把,再用一隻腳推著手扶拖拉機的把,在堆滿麥秸的打穀場上打著圈兒。
兩家的場地挨著邊兒,轉完這邊,轉那邊。
如此高難動作,打死金誌都不敢去做。
卻讓攜手而來的金旺與小雙膜拜。
“大姐姐真厲害!”小雙拍掌說道。
夜空上繁星點點。
二人一前一後,順著場地的邊緣走到嚴英跟前,把送割麥錢的事說了一遍給嚴英聽。
大雙與小影沒有麥忙假,隻放端午節一天假,正好趕上收麥,在家乾了一天活,因第二天還要上學,晚上就沒有來場上幫忙。
三丫要早起摘菜賣菜,大丫也沒讓她過來。
因為曹明池回家了,瓜棚裡還有三茬西瓜,還需要人看著,大丫就讓金明把兩隻土狗帶到瓜棚地裡看瓜。
收麥季節裡,總會有人摸進瓜棚裡摘一兩個瓜吃,吃就吃吧,看見了,又能怎樣?
但摘多了可不行,那就是吃白食,她們家又不是開聖母店的,想摘想吃,那就先稱重,沒錢可拿糧食換。
西瓜已經降到一毛至一毛五一斤了。
再便宜也是錢,一分錢還能買一塊糖吃呢。
不給人錢,你隻能乾看著。
所以西瓜地沒人看著,還是不行的。
反正自家場上隻攤有一畝三分地麥子。
大丫覺得她自己就可以搞定。
就讓金明安心在瓜地看瓜,翌日早起就回家去賣豆腐。
賣豆腐掙不掙錢,主要是落下豆腐渣喂雞喂鴨喂鵝,摻雜著喂兩頭老母豬。
麥秸兒壓一遍翻一遍,一連壓了三遍。
麥秸杆子已經變成了柔軟的麥瓤子。
大丫便把手扶拖拉機開到場邊空地上停放熄火,開始拿起鐵義子起場。
用叉子挑起麥瓤子抖一抖,把裹在裡麵的麥粒兒給抖出來。
等把麥瓤子都抖翻一遍後,就把麥瓤子給堆放成垛,再把帶糠的麥粒兒推到一起,聚成堆。
無風,無法揚場。
嚴英就讓金誌看場,讓他在清晨起風的時候,把麥粒兒給揚出來。
大丫把手扶拖拉機推至場中心,讓金誌睡在車廂鬥裡。
回家的路上,嚴英詢問“鳳兒,我想問你這麼快就讓旺旺送割麥的錢過去?”
大丫回“小嬸,不瞞你說,我看那個蜜蜜小舅,有些討厭!
他一雙眼睛總是色色的在上下打量著我,我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還問我這麼辛苦,有沒有打算找對象?
到婆家有人疼有人愛,就不辛苦了。
開什麼玩笑?
我乾脆地回答他,不想!
把割麥錢趁早送給他,不想與他們有牽扯有瓜噶!”
嚴英“難不成,他是在試探你?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或許是周如英看上你了,才讓金客把她弟弟給叫來,先讓他看看你,是否滿意,然後再向你提親!
不是小嬸說他們家壞話,你可不能答應啊?
那個張遲可不是個好的,彆看他外表人模狗樣,脾氣大的很!
個性有些隨他爹的脾氣。
他爹前麵老婆生了四個閨女,沒有兒子。
而他娘在周家也生了三個閨女,沒生兒子,改嫁到張家時,帶過去一個小的,周如英和她二妹就留在家裡跟她奶和叔嬸手底下長大的。
男人死了,一個女人帶著三個閨女,那時候憑工分吃飯,也難。
後來彆人勸說,如英她娘才抬身改嫁的,無非也就是看那張老頭是個工人,多多少少也能補貼丟下的兩個閨女。
後娘難當。
也是生了張遲後,如英他娘日子才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