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是被熱醒的。
睡夢裡,大丫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大火爐當中。
迷迷糊糊中,她睜開了雙眼。
借著滿天星辰之光,她發現嚴成就如一隻八爪魚一般,腳手並用把自己緊緊地擁入他的懷中。
大丫用力掙開嚴成緊抱著她的雙臂。
此時的嚴成,上身是打著赤膊,大丫猜測,嚴成應該也是太熱才褪去上衣。
大丫低頭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發現是完好的,才長籲一口氣,放下心。
自己雖然答應了他,但不代表自己就這樣不清不楚把自己的貞操給交了出去。
大丫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
兩點半。
大丫發覺有些口渴,就從車廂裡站起身來。
啊,陣陣涼風來襲,頓覺困意全消。
大丫摸過放在車幫上竹籃子裡的水壺,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涼茶。
輕鬆躍下車廂,跑到場下麵的窪地,這裡是金濤家還沒來得及割的麥地小解。
再回來,就摸起木鍁開始揚起場來。
西北風。
正好無阻礙。
這一大片打穀場,原來是金莊生產隊的打穀場,崗子地。
呈東西走向的三角形地塊。
越往西越榨越尖。
最尖端的八分分給金大金二家做了場地,再往東來,是三間烤煙的高大炕房,炕房是麵向東,炕房的門口六分地分給了金德善、也就是還了俗生兒育女的老和尚家的場地。
再往東就是大丫家的場地,接著是嚴英家的,再就是金林與金科兩家的。
往東越來越寬。
在堆滿麥秸堆的場上,黑色的夜幕下,大丫才敢這麼放心與嚴成相擁而眠。
她也有考慮被彆人發現,會不會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前麵剛剛說過現在不找婆家,後麵就和嚴成談起了對象來?
忽地,她又想起嚴成說的話,我們活著,不是為誰而活,是為自己,是為自己在乎的和在乎自己的人而活
發現就發現吧,既然相愛,終究是要曝光麵對世人的。
自己又沒違法犯罪,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想及此,大丫賣力地揚起場來。
一鍁接一鍁向上空揚去。
這邊大丫手中木鍁與場麵刮蹭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裡,被風傳送很遠。
於是整個在場上睡覺的看場人紛紛睜開了眼睛,感受清風陣陣吹來涼爽之意。
那還等什麼,趕緊地揚場吧。
於是整個打穀場從西至東傳出揚場的交響曲。
四點三十八分,迎來黎明前的黑暗,那真是如夜幕降臨時伸手不見五指。
不過那黑暗也隻是短暫的。
十幾分鐘後,東方露出魚肚白。
大地沉寂在晨曦裡。
莊子裡傳來雞鳴狗叫。
此時,大丫已經把四畝地麥子給揚了出來。
三丫笑嘻嘻地走到大丫跟前,看著大丫用大掃把熟練地輕輕拂掃麥粒堆上的麥糠。
“大姐,你是不是一夜沒睡,都在揚場?
揚出這麼一大堆糧食出來?”
大丫,“哪裡沒睡?用了兩個小時,風大,揚場又快又輕鬆。”
“爸爸到現在還沒過來,你快去摘菜吧,待麥子弄完,就把黃瓜秧子與豆角秧子都給理掉,把晚茬西瓜給移栽。
邊口種些小青菜。”
姐妹倆的說話聲吵醒了熟睡的嚴成。
他連忙睜開雙眼,見天已經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