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天,也就是農曆七月二十八,陽曆8月29號。
不到九點,莊子裡開進來了兩輛軍用吉普車。
首先是司機下車,把後座車門打開,從一輛車上下來的正是金知嫻夫妻和金德喜。
另一輛車上也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二人手裡提著儀器和醫用藥箱。
對於金知嫻,莊子裡上了年歲的還是有少數人認識,但大多數人都不認識。
她的五官眉眼全隨了她母親,三寸金蓮的金徐氏。
自從老太太去世,金知嫻就沒有回來過。
一來工作忙,二來不想回到這個曾經讓她膽顫心驚的故鄉。
每年清明十月一燒紙錢上墳時,她都會寄一些錢過來,讓金客替她上了。
因為時間是上午的九點多鐘。
金客兩口子都還在田裡弄花生。家裡邊大門緊鎖。
門樓下一張破蘆葦席上躺著一個人,他的身上蓋著一條薄被單子。
儘管如此,但成團的蒼蠅嗡嗡的圍著他轉。
金知嫻掀開被單一看,不是她哥金老四,還能有誰?
看著他乾瘦臘黃的一張臉,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她讓兩名司機兼勤務兵,把金客家的大門門鎖用鐵錘不砸開。
讓二人進屋提水打掃一番。
待煙塵散去。
又在家裡找來一張軟床,把金老四抬放在軟莊上,然後給抬進堂屋的正堂吊扇下。
再把堂屋的吊扇打開,扇葉旋轉,屋內頓時涼快起來。
金知嫻讓勤務兵進灶房幫忙打水燒水,二人能打水,燒火還是不行。
於是,金德喜代勞了。
金知嫻與丈夫戴上口罩與手套,親自為金老四脫去身上臟汙的衣服。
衣服一退去,上身的前胸與後背露出有被抽打過的瘀青痕跡。
下身穿的是帶鬆緊帶束腳的長褲。
褲子裡有屎尿與膿水。
褲子已被褪去,立馬露出三處傷口來。
金知嫻看到了什麼,那潰爛的傷口裡竟然是蠕動的蛐蟲!
儘管她從事醫生職業生涯二十多年,但此刻她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
她壓住要嘔吐的衝動。
立馬讓勤務兵找來家中的大盆,讓他們把熱涼水搭配好。
先幫金老四理發,刮胡子,剪去又長又堅硬且非常臟汙的指甲。
然後就與丈夫把金老四給放進大盆裡洗澡。
小腿傷口處的蛐蟲遇到熱水,在傷口蠕動的更加頻繁。
尤其是下體本就有傷,配合著屎尿漚的,又加上被金老四抓破的,簡直慘不忍睹。
身為醫者,眼中無男女,隻有病人。
金知嫻先是大致幫金老四洗去頭上與身上及四肢的汙垢,又換了水後,認真又仔細地幫他洗去傷口裡的蟲蛐。
一連洗了三盆水。
她去找來金客家乾淨的床單和席子鋪在軟床上,開始為金老四三處傷口消毒,刮腐肉。
儘管十幾年未見,金老四還是認識他小妹的。
對於他小妹要乾什麼,他乖乖的,一句話不說,也不動。
安安靜靜,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地盯著小妹看。
由於頭發裡和衣服裡都生了虱子。
金知嫻就讓勤務兵把那條臟被單與破席子,連同頭發與衣服拿到金客家的糞堆邊給燒了,連同他們幾人戴的手套一並給燒了。
由於是忙天,村民看了一眼也都就回家忙了。
村裡人多半對金老四都是不喜的,因而也沒人上前說啥。
十點半的時候,冰冰回來家提水,看家裡來了生人,他水也不打了,連忙又跑回田裡,說家裡來了小汽車,還有好幾個人,給他爺爺扒了衣服在軟床上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