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蠶絲，染料上色，梳理整齊，剪成細條，銅絲固定......
製作絨花的每一步細節，都像是鄭勇的腦子裡一樣，形成肌肉記憶，越做越熟練，越做越像樣，就像是這麼多年從未丟開。
這跟在造紙廠上班不一樣，在造紙廠上班隻是他們一家謀生的手段，是他們生活下去必須要做的事情，可以是造紙廠也同樣可以是其他廠子。
鄭勇沒覺得在造紙廠上班如何，但是絨花不同，這是他真正熱愛，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想要將這門祖傳的手藝傳承下去，讓更多的後人看到知道了解。
每一個動作，都那麼了然於心，箱子裡有從前放著，一直舍不得丟也舍不得拿出來佩戴的發簪，將製作好的絨花固定在發簪上，鄭勇覺得不太滿意。
“這跟我以前的手藝比可差太多了。”
可不是差得多嗎？上輩子譚媛是見識過鄭勇的手藝的，那叫一個巧奪天工，一眼看過去嬌豔欲滴，就跟真花沒什麼區彆，甚至比真花更美麗耀眼。
不過就算是現在這樣也已經足夠了，要是這東西拿到交流會上，不知道多少沒見過世麵的外國人會為之驚歎。
譚媛鼓掌：“鄭老師果然名不虛傳，就算是多年沒有碰過，現在再做同樣也能讓人移不開眼。”
楊玉蘭覺得自個兒老伴有點太不會說話了，這種時候怎麼能自己說自己的手藝不行呢，要是譚媛同誌聽了改變主意可咋辦？
好在譚媛並沒有說什麼，甚至還十分捧場，楊玉蘭心滿意足，覺得這事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譚媛同誌，你是不知道，我們家老鄭學這門手藝可就是好幾十年，以前他們家都有人進宮裡頭給娘娘們做首飾的，現在是不行了，但是老鄭這手藝可一點都不差，等他再熟悉熟悉，以後肯定能恢複成從前的樣子。”
說著她也不知道從哪裡捧出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裡麵赫然放著一朵絨花。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做的，但是單看盒子，已經有些年頭了。
“你看看這朵牡丹，是不是巧奪天工？就跟真的沒什麼兩樣，當年多少人親自上門請我們老鄭做首飾呢。”
可惜了，現在世道不一樣了，這門祖傳的手藝也沒了用武之地，當年那些人.....
死的死，散的散，一切隨風而逝，連帶著那些絨花也都不知道流落到什麼地方，或許早就一把火全都燒沒了吧。
東西從來都不會有錯，東西能有什麼錯呢？錯的不過就是人罷了。
這朵牡丹花譚媛上輩子沒有見過，不過她見過後來做的，同樣也能達到如此水準。
這樣的水準，這樣的東西，可不比那些什麼奢侈品差多少。
譚媛勾唇笑：“我相信鄭老師跟楊老師以後也一定還能做出這麼美麗的絨花，到時候咱們一起把這絨花賣給外國人，賺外彙，為國家增光添彩。
畫大餅是一門學問，譚媛時刻沒能忘記將這門學問發揚光大，對鄭勇跟楊玉蘭畫起大餅來也是一個比一個大。
“咱們再把這些東西賣給小日子，就一千塊錢一朵！”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一千元一朵的絨花？這怕不是在搶錢吧！就算搶錢那也用不著這麼搶的吧？
“什麼搶啊？我們這是賣，把東西賣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心甘情願的購買，哪裡能用搶這個詞呢？再說了，依我看鄭老師這樣的手藝就值這個價錢。”
譚媛指了指那朵靜靜待在木盒子裡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外國人能把一個包賣到幾十萬上百萬，小日子能把一瓶水賣到幾千上萬，她憑什麼就不能將這麼好的絨花賣到上千。
鄭勇兩口子眼神複雜，都覺得譚媛同誌這腦子是不是不太正常，看著也不太像啊，兩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要是譚媛同誌真的腦子有問題......
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倒黴吧。
兩口子對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對未來的迷茫。
“當年八國聯軍的時候，從咱們國家搶走了多少好東西？現在咱們用咱們自己的手藝賺點他們的錢怎麼了？？”
譚媛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嘛，聽說當年八國聯軍用來裝圓明園好東西的船都用了好幾十艘，帶不走的還全都給砸了個稀巴爛，現在嘛......
想到自己能想到的最高定價居然隻有一千元，她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大膽，要不從華幣改成美元？
她在自我批判，自我反省。
鄭勇兩口子卻被譚媛的話勾得也有點熱血了。
張勇一拍桌子，義憤填膺：“譚媛同誌說得對，當年八國聯軍帶走咱們多少好東西，現在咱們就往回勾一點怎麼了！”
就跟譚媛同誌說的那樣，賺外彙，到時候賺了外彙發展華國的飛機大炮，全都轟死他們丫的。
尤其是小日子！！
“可不能便宜了那些小日子，小日子那邊得賣兩千！”
楊玉蘭本來不想搭理自己老伴兒這難得的老來瘋，現在竟然也鬼使神差的跟著附和起來：“對，不能便宜了小日子們！”
在華國小小的招待所，三個籍籍無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華國普通人，竟然開始聲討起了小日子，還越說越來勁。
跟小日子相比起來，歐美那邊簡直就算個屁啊，屁都不算一個，壓根就不值得單拎出來說這麼一場。
現在的鄭勇，哪怕譚媛說一句之前許諾的福利全都減半，怕是他也會心甘情願的跟著譚媛走，離開家鄉，奔向未知的未來。
人不輕狂枉少年，譚媛大放厥詞，她親自選中的對象關建國同誌同樣也不再遮掩自己身上的鋒芒，將自己身上的本事全都展現出來，展現在自己領導的麵前。
關建國開著車，早已回到雷斯年的身邊。
關建國之前開著這輛象征身份的汽車離開，那些人以為雷斯年就坐在車上，原本謹慎不敢輕易造次，在車子離開之後，也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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