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薩繆爾隻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直躥腦門，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每一塊肌肉都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拉扯，緊繃到極致。
他緊緊閉上雙眼，試圖隔絕那來自未知的恐懼，可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卻如影隨形，順著他的毛孔，鑽進他的骨髓。
終於，他再也無法忍受這如墜深淵的煎熬，用儘全身力氣，從顫抖的牙縫中擠出那句帶著無儘惶恐的疑問：
“拜爾斯閣下，那……那究竟是什麼？”
拜爾斯就站在薩繆爾身旁，他的雙眼緊緊盯著腳下的石板，同樣不敢抬頭看半空的異象。
作為“超凡者”中的魔法師，他曾在超凡之路上有幸目睹過一位實力達到“天使”層次的魔法師的風采。
那時的他，雖深感震撼，卻也能保持鎮定自若。
然而此刻，麵對眼前這詭譎莫測的天空異象，他竟有一種渺小如螻蟻般的無力感。
那股氣息，比當初天使魔法師帶給他的壓迫與危險，強了何止百倍千倍！
他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瓦利亞群島那場戰爭的慘烈場景，那鋪天蓋地的恐怖氣息，與眼前這異象散發出的氣息幾乎相差無幾。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回應道：
“神……神靈！這是神靈的氣息！”
“神靈？”大副薩繆爾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腿發軟，趕忙一手死死地搭在一旁早已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花壇上，勉強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疑惑，嘴唇發白地補充道，“神靈不是被某種無形的規則束縛，不能輕易行於大地嗎？這是哪位神靈呀？”
聞言，拜爾斯看著地板上倒映的銀輝有了一定的猜測，然而一道令他想不到的聲音從格雷戈口裡傳了出來。
“‘夜空之皇’！”
格雷戈的聲音帶著一種明顯的不確定與驚恐。
聞言，拜爾斯盯著地板的眼皮微微向著格雷戈的方向抬了抬，臉色嚴肅道：
“看來，你都知道些什麼？”
然而，格雷戈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一把將身旁的一個亡靈士兵拽了過來，緊接著，他伸出左手，猛地向著那名亡靈士兵的腦袋抓去。
頓時，一道灰白虛幻的靈體脫離了亡靈士兵的軀體，那靈體周身環繞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幽靈此刻眼神呆滯，卻又隱隱透著一絲迷茫，像是在沉睡中突然被喚醒，木訥地站在麵前等待著格雷戈的命令。
緊接著，格雷戈朝著那道靈體低聲說了幾句。
下一秒，收到命令的幽靈朝著王宮的某一方向飄去，留下一道長長的灰白軌跡。
隨即，格雷戈又將手伸向了一旁的亡靈士兵們，隨著一道又一道的幽靈飄向王宮的各個角落。
這時，拜爾斯看著將一個個亡靈士兵的靈魂拖拽而出的格雷戈，臉色凝重道：
“幽靈們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不了一分鐘，你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格雷戈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有著一絲驚慌之色：
“嗬嗬，祭品，我們都將成為祭品！都將成為‘夜空之皇’的祭品！”
那笑聲如同鋒利的刀刃，刺痛著拜爾斯的耳膜。
拜爾斯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緊緊盯著格雷戈，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你這話什麼意思？”
格雷戈望著那些遠去、杳無音信的幽靈，眼神變得空洞而迷茫，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出“咯咯”的脆響，仿佛要將自己的骨頭都捏碎。
“梅森……”格雷戈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三年前，他像一條陰險的毒蛇，悄悄找到了我，與我密謀這件事。”
“當時的我，內心猶如翻江倒海，充滿了無儘的掙紮和猶豫。我清楚地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一旦踏上，便再無回頭之日，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絲後怕：“然而，他就像一個狡猾的狐狸，告訴我‘銀月教會’也會參與其中。”
“那一刻，我心中的天平開始劇烈地傾斜，以為有了他們的加入，我們或許能夠在這場殘酷的鬥爭中取得勝利。”
格雷戈的臉色愈發陰沉，仿佛被一層厚厚的烏雲所籠罩，隨時都會降下傾盆大雨：
“並且，有幾次梅森讓我送了幾批敗軍給‘銀月教會’。當我看到那些敗軍被帶走時，心中就隱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我猜測‘銀月教會’依舊保留著活祭這種殘忍至極的習慣。”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直到後來，叛軍的數量越來越少，他們就像目標伸向城市中的流浪漢。”
“我親自目睹過他們的一次獻祭，那祭壇上閃爍著的，哪裡是什麼聖潔的光芒，分明是令人毛骨悚然、邪意凜然的銀輝。那光芒仿佛來自地獄的深淵，帶著無儘的邪惡與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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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戈突然提高了音量，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表情：
“不過，教會方麵是否保持活祭的習慣，我原本並不在意，我在意的隻是能否有效地幫助我們進行反叛。”
“我天真地以為，隻要有了教會的加入，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然而……”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滿是憤怒與絕望，“梅森這個婊子養的，竟然欺騙了我們所有人，他竟然想將我們都獻祭給‘夜空之皇’！”
隨著格雷戈的話語結束，原本就彌漫著緊張氣息的主乾道瞬間炸開了鍋。
人群中，一個穿著華麗長袍的貴族，原本在侍從的攙扶下坐在一旁的石階上，聽到這話後，臉色瞬間辦的撒白，手中的長劍“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這......這不可能，梅森怎麼會做出這種事，難道我們都要成為祭品？”
說完，他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身旁的侍從連忙將他扶起，可他的身體卻像篩糠一樣不停地顫抖。
幾名穿著印有梅森家族徽章的騎士聞言，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迷茫。
其中一個騎士大聲喊道：“不，這一定是假的，侯爵閣下不會這麼做的。”
可他的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顯然自己也不確定。
一名同樣身著繡著暗金紋路、鑲嵌著璀璨寶石的華麗服飾的貴族，猛地一把推開了攙扶著他的侍者。
那侍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卻也不敢有絲毫怨言，隻是惶恐地低著頭站在一旁。
貴族滿臉漲得通紅，脖頸上青筋暴起。
他瞪大了布滿血絲的雙眼，環顧四周，扯著沙啞的嗓子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