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箭頭在晶簇間忽明忽暗，林蒼的靴底突然陷入某種粘稠物質。
四周景物如同浸水的墨畫般扭曲褪色，等他重新看清時，正午陽光正灼烤著青石板上的繈褓。
"蒼兒！"
婦人踉蹌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五歲孩童追到巷尾時，青磚縫隙突然湧出黑霧。
林蒼低頭看著自己縮小的手掌，被遺棄那日浸透衣襟的雨水腥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主上！"
嚴風的呼喊從極遠處傳來，林蒼卻看見十八歲的自己跪在暴雨裡。
趙羽胸口插著半截斷刀，血色順著雨水漫過他顫抖的指尖——這是三個月前本該被係統修正的死亡結局。
避毒珠在腰間發出脆響，蛛網裂紋中滲出紫霧。
林蒼的視野開始分裂，左邊是嚴風被三根骨刺釘在晶壁上的慘狀，右邊浮現出蘇瑤采藥時被毒藤纏住腳踝的畫麵。
真實的灼痛從手腕蔓延，係統能量槽底部凝結出冰晶。
"重力場要塌陷了！"趙羽突然抓住他左臂，火折子幽光映出對方脖頸處蠕動的黑紋。
林蒼想要掙脫，卻發現趙羽五指正融化成瀝青狀的液體。
晶簇深處傳來瓷器破碎聲，蘇瑤調配藥散時哼唱的江南小調毫無征兆地刺破幻聽。
林蒼恍惚看見她簪尾墜著的銀鈴——那日暴雨突至，正是這抹亮色帶著他找到避雨的山洞。
記憶中的草藥清香衝淡了血腥味，他右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真實痛感讓分裂的視野短暫重合。
"東側晶壁厚度不對！"嚴風的劍鋒突然劈開左側幻象，真實劍鳴聲讓林蒼喉頭湧上鐵鏽味。
趙羽布滿黑紋的臉在眼前搖晃，真實與虛幻的重影中，對方腰間那截斷成兩半的竹哨清晰可辨——那是他們結拜時互相交換的信物。
重力場的異常波動掀起氣浪，林蒼被掀飛的後背撞上晶柱。
斷裂的靈芝莖稈滲出金液，倒計時沙漏已經漏掉四分之一。
他摸索著抓住兩段斷裂的晶柱，係統殘留的掃描數據顯示左右晶壁密度相差七倍。
"坎位！"嚴風突然暴喝，劍尖在岩壁上擦出火星。
趙羽甩出三枚銅錢釘住正在液化的地麵，火折子幽光映出他脖頸黑紋下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那是三日前他們共同飲下血酒時留下的印記。
蘇瑤調配的護心丹藥囊突然發燙，林蒼扯開衣襟看見皮膚上浮現的朱砂符紋。
當日她將藥囊係在他腰間時說過："若遇至陰邪氣，此符可護你三次心脈。"此刻符紋正隨著心跳明滅，第三次閃爍時，他聽見嚴風佩劍斷裂的脆響。
"林蒼！"
趙羽染血的手掌拍在他後心，溫熱掌紋與記憶中秋夜分食的烤山芋溫度重疊。
重力場數值在此刻歸零，所有晶簇同時發出蜂鳴，林蒼瞳孔中亮起天帝係統最後的金色殘影——那是他初次獲得戰神之力時，在寒潭倒影裡見過的眸光。
林蒼咬破舌尖逼出最後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