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雪的眼睛倏然變得明媚,但又抑製不住情緒,淚如連珠滾落。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可越擦越多,最後整張臉都浸在溫熱的潮濕裡。
這時,青檸連忙衝過去將她摟在懷裡,安撫道:“他一定會沒事的!”
無雲子眼中也帶著一點晶瑩,不禁嘟囔道:“這丫頭怎麼哭得比之前以為淩風死了還要凶?”
“鳳鳴簫斷了……”楊清雪突然抬頭望向母親,沾著淚水的睫毛簌簌抖動。
青檸道:“這隻能說明鳳舞琴已毀,但不能說明琴的主人也死了,你要好好養傷,等待和風兒的重逢之日。”
此刻,窗外忽有雪絮飄落,楊清雪望向庭院裡漸白的石階,恍惚看見幻境中那個站在雪地裡的自己。
忽有一縷幽香浮動。
她循香望去,但見一株臘梅破雪而出,金蕊如星,在皚皚白雪中灼灼綻放。
原來極寒之境,亦可孕育出這般灼熱生機。
“我要去找他!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找到他,這次我一定要把我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楊清雪掀被下榻,赤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青檸驚呼著想要將她攔住,卻被楊駿飛製止。
夫妻二人看著女兒踉蹌奔到窗前,那沾著淚痕的臉龐迎著雪光,恍若當年在膝下追著彩蝶奔跑的小女孩。
楊駿飛怔怔道:“檸兒,你有沒有發現,女兒好像長大了?”
青檸將螓首靠在丈夫的肩上,嘴角揚起,卻流下淚來:“是啊,有點後悔從小將她送到洛仙門了,留在我們身邊多好,也不會白白失去那麼多陪伴她成長的時光。”
李墨竹和無雲子相視一笑。簷下冰淩滴落的水珠,正悄悄滲進解凍的泥土裡。
時光荏苒,轉眼已過去月餘。
春日正好,滿庭芳菲。楊清雪獨坐梨樹下,素手輕撫琴弦。琴音幽幽,似訴說著無儘憂思。
屋簷下,李墨竹與楊駿飛並肩而立,遠遠望著那道倩影。
“才一月出頭,清雪的傷勢竟然完全恢複了,陽靈之脈果然非同凡響,若得名師指點,前途定當不可限量。”李墨竹眸中突現神采。
楊駿飛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一時欣喜,側目道:“李島主的意思是……”
李墨竹微微一笑,說道:“不知楊穀主可願讓令愛隨我去浮夢島修行?”
楊駿飛心下一喜,當即向李墨竹躬身一揖:“若得島主垂青,實乃小女之幸。”
午膳時分,庭院裡落英繽紛。眾人圍坐在梨樹下的石桌旁,春風拂過,帶起幾片雪白的花瓣飄落在菜肴之間。
楊清雪正低頭撥弄著碗裡米粒,忽聽得父親輕咳一聲,道:“清丫頭啊,李島主方才與爹娘商議,想收你為徒,帶你回浮夢島學本事,你……你可願意?”
楊清雪一時怔住,先是望了望爹娘,又將目光移向李墨竹。
李墨竹微微頷首,又淺淺一笑。
楊清雪受寵若驚,連忙端正身體,說道:“感謝李島主厚愛……可晚輩本是洛仙門弟子,恐怕不太好另投彆派。”
“害!”楊駿飛一揮手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從一開始你還是銜月穀的呢,後來還不是讓你去了洛仙門學本事,為父從來就沒打算讓你一輩子待在洛仙門,等過陣子,我親自去趟洛仙門跟青玄真人講……”
說到這裡,卻被李墨竹打斷,她望向楊清雪,溫和說道:“你雖入我浮夢島,但依然也還是洛仙門弟子,這兩者不衝突。”
楊清雪內心激動,想到淩風是天道宗弟子,在尋常人眼中,那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自己也一度感到自卑,難以望其項背。而浮夢島是與天道宗齊名的門派,若以後自己是浮夢島的弟子,那是不是就能配得上他了。
想到這裡,她心跳如鼓,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無雲子這時突然“嘿嘿”一笑,往嘴裡夾了塊肉,說道:“丫頭,這可是天大的機緣,浮夢島的‘素心天音訣’,連老夫我都眼饞得很呐。”
“弟子願意!”楊清雪終於堅定點頭。
李墨竹唇角微揚,放下碗筷,說道:“那我們三日後啟程,這幾天,你好好陪陪父母。”
楊清雪重重一點頭,望向父母,卻見他們一臉欣然,眼中卻飽含不舍。
三日後,青檸為楊清雪收拾好行囊,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楊駿飛卻道:“清丫頭,其實你不必任何人差,在為父眼裡,雖然你是一個女孩子,卻是比男孩子還要堅強,今後成就絕對了不起。你去了浮夢島,記得多交朋友,好好照顧自己。”
“爹、娘——”楊清雪心防大潰,淚如泉湧,奔過去一把抱住父母。
青檸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道:“乖女兒,到了島上,好好修行,一定要聽李島主的話,啊——”
楊清雪閉上眼睛,重重點頭。
她伏在父母肩頭抽泣許久,終於緩緩鬆開手,抹了一把眼淚,道:“爹、娘,女兒一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的。”
青檸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道:“傻孩子,南海不比洛仙門,萬裡迢迢的,難得折騰,爹娘隻盼你平安喜樂,其他再無他求,聽你爹的,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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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駿飛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輕鬆道:“去吧,等你在浮夢島學成歸來,咱們父女好好比劃比劃!”
楊清雪暖暖一笑,後退兩步,雙膝跪倒,行了三拜。
楊駿飛一時驚詫:“這……這,清丫頭,你何至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