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關門後,在大浴缸內放滿熱水。
鎢絲燈朦朦朧朧,浴室內熱氣繚繞。
程瑾瑜舒服地仰躺在熱水中,身體被熱水包裹住懸浮在水中。
白皙如牛奶的肌膚摸上去光滑如絲綢,是她驕傲的資本。
她依舊凝著柳眉,解開腦後的小馬尾,撩一撩散開的秀發,頭枕在浴缸上,用她最喜歡的姿勢躺著。
波動的水麵上兩點紅色的浮標忽隱忽現,一叢海草隨波搖曳。
目光掠過光影波動的水麵,凝視著自己靜靜地發呆。
腦海裡不禁浮現出盧謙那癡迷的眼神,回憶著被他觸碰時的感覺。
從第一次把他抓進特勤局,對他刑訊逼供,濫用私刑,往事一幕幕在她腦海裡上演。
驀然間,她恍然大悟。
不是她之前想不到為什麼要遺物的問題,而是她變了,看的長遠了。
不管黑衣衛、保密局、還是特勤局的人,誰不想要搶奪遺物的大功?
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需要搶奪遺物的功勞,以此向公眾證明她的能力。
還能在蘇小郎君麵前抬起頭,說她不是個花瓶,是一個新時代的職業女性,巾幗不讓須眉,她能靠自己出人頭地。
這些都是眼前的名利,本沒什麼不對。
可現在一考慮到長遠的人生之路,她個人的功名和職位對一個世家夫人來說,實在是雞肋。
沒想到遺物的問題引申出更大的人生問題。
她從小立誌,一心想出人頭地,憑借一己之力,獨立成就一番事業,成為萬眾矚目的大英雄。
這是很多新時代青年的理想,難道錯了?
如此看來,她之前一直所追求的人生理想,似乎和她的身份地位相互衝突。
對於這個衝突,她過去從沒意識到。
或者,她之前從沒考慮到這一步,沒思考過這麼深。
那時,在她心中做一個世家的夫人,這就不是考不考慮的問題,而是自她出生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
這是無需思考的問題,所以不曾考慮。
她從沒懷疑過她那看起來積極進步的理想對不對。
如果人生理想和身份地位兩者隻能選擇其一,她該放棄哪個?
她有的選嗎?
一想到程家的師長和蘇家的族老們,程瑾瑜頓覺她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弱小無力,甚至有點不寒而栗。
這一刻,她恍然大悟。
她的人生之路自一出生就規劃好了。
這沒得選!
那,這麼多天九死一生的冒險,她得到了什麼?
她從中領悟了很多,成長了,變強了。
搞清楚了她的本心。
搞清楚了她發自心底地的人生追求。
搞清楚了她內心深處喜歡誰。
可,確認她從內心深處喜歡上那家夥,又能怎麼樣?
那家夥是個有婦之夫,她也有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