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朝霞如血,浸染了半邊穹蒼。
林氏老板的專屬渡輪轟鳴著,緩緩起航,將平靜的河麵犁開道道翻湧的白浪。
為了趕在傍晚回到新汴梁城完成一年兩次的船廠巡視,行程隻能日夜兼程。隻有這樣,才能在新鄱陽船場有足夠的兩三個小時停留。
護衛船“平波號”緊跟在後麵,上麵帶著十二名精挑細選、全副武裝的c級安保精銳。
加上老板主船上的五名護衛,這足足十七名戰鬥職業者構築的防線,在新汴梁地界也稱得上奢侈。
肅殺之氣仿佛凝固在空氣中,連甲板上反射的晨光都透著冷冽。
林碧虞站在舷窗前,目光銳利。直到親眼確認“平波號”平穩駛離港口,輪廓融入朝霞,她繃緊的肩膀才幾不可察地放鬆下來,呼吸也變得舒緩。
兩艘快船沿著彎彎曲曲的汴河主航道飛馳,在迷宮般的城內水巷中穿梭。
一出城,視野豁然開朗,無邊的荒野展現在眼前。
快船鍋爐加壓,濃煙滾滾,船頭像刀鋒一樣劈開層層碧波,船尾拖著兩條長長的白色浪痕。
一路順風順水,上午十一點就抵達了新鄱陽船場。
巨大的廠區裡船塢林立,近在眼前。
林碧虞穿著剪裁考究的職業套裝,儘顯乾練精明。
女兒林雪鶯像她的縮小版,身形稍小但同樣靈秀。
母女倆一出現,氣場就籠罩了整個視察路線。
助理和隨員大氣都不敢出,緊跟著腳步,仔細聽著每一句指示。
按原定計劃,她們穿梭於各個喧鬨的船塢。
空氣裡混雜著汗水的鹹味、鐵鏽的腥氣和油漆的鬆香。
巨大的蒸汽錘“當!當!”地砸著燒紅的鉚釘,巨響震耳欲聾,火紅四濺,落在工人們黝黑的臉龐和結實的臂膀上。
走到規模最大的八聯排船塢時,眼前是一座座早已鋪設好的巨大龍骨。
厚重的鋼板正在鉚合,雖然還隻是骨架,但那龐大的輪廓已經遠超普通貨船,異常驚人。
林雪鶯那雙水靈的杏眼裡滿是好奇,目光在一艘正鋪設下層甲板的船體上來回打量,彎月眉不自覺地越皺越緊。
‘姐夫要這麼多運飛機的大船到底想乾什麼?’這個疑問在她心裡繞來繞去,像蒙了一層霧。
她下意識地歪了歪頭,最終把疑惑壓了回去,嘴角微微揚起,帶著對那人無條件的信任。
‘算了,姐夫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的任務,是盯緊工期按時交貨。’
林雪鶯按下了這份好奇。
林碧虞把女兒瞬息萬變的表情全看在眼裡。
好奇,困惑,最終變成堅定。
她悄悄靠近女兒,肩膀幾乎碰在一起,壓低聲音帶著探究:
“想什麼呢?看得這麼入神?”
“沒想什麼,”林雪鶯眼睛還黏在船體的結構上,隨口道,“就覺得這船……挺有意思的。”
“哦?”林碧虞眉毛一挑,更貼近了半步,眼神亮晶晶的,細聲問,“乖女兒,跟娘透個底……那艘‘濟遠號’,是不是有什麼特彆的門道?”
林雪鶯終於轉過頭,狡黠地看著母親,嘴角帶著點得意和嗔怪:
“娘!您可是堂堂大船廠的東家,什麼船沒見過?區區一艘幾千噸的小船,至於讓您這麼上心?”
那眼神分明在說:“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訴你!”
看著女兒這副模樣,林碧虞又好氣又好笑,心底卻又泛起一絲酸酸的欣慰。
她左右瞄了一眼,見沒人靠近,才佯裝生氣地捏了捏女兒手腕,低聲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