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狗一邊分著藥劑,一邊扯著嗓子幫腔斥罵:
“一群眼皮子淺的蠢貨!老板給肉吃還塞藥,上哪找這神仙東家?!都他娘的打起精神來!把眼珠子瞪圓咯!彆讓煮熟的鴨子再飛了!”
看著這情景,趙正卓陰沉的臉也擠出笑容。
知道火候到了,他大手猛地一揮,聲如洪鐘:
“抄家夥!動身!發財去!”
這時,另一個老兄弟,綽號“老馮”的遲疑著開口:
“老板!咱都順著這鐵疙瘩的腳印追,萬一……萬一那娘們狡猾,兜個圈偷偷繞回來,從那個出口溜了咋辦?咱不是白忙活了?”
“哈哈!老馮啊老馮!”趙正卓聞言,指著他放聲大笑,篤定的聲震動雪野:
“你呀!是真迷糊了?忘了這恢域是咋回事了?這可是剛剛‘塌下來’的新地盤!規則還熱乎著!沒個七天八天,那該死的空間裂縫根本長不穩當!甭操那閒心!不出三天,這娘倆絕對跑不出咱們的五指山!”
眾人恍然大悟,心中最後一絲疑慮煙消雲散,紛紛讚歎老板高明。
趙正卓心中卻在冷笑:
‘媽的,我要一個人猛追,林碧虞那狠角色突然殺個回馬槍,指望你們這幫貪生怕死的蠢貨擋得住?看看餘啟賢的下場,就知道這娘們現在是何等硬茬子!’
嗚咽的寒風中,獵狗一馬當先,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鼻子翕動著,時而俯身幾乎貼在動力裝甲的巨大腳印上細嗅,如同確認印章般仔細。
他回頭,衝著趙正卓用力點頭,聲音穿過風牆:
“老板!妥!就倆人!味兒串著一起!沒分開跑!”
——
正午的陽光艱難地穿透稀薄的雲層,鋪滿鬆軟的雪地,空氣反而更加刺骨的濕冷。
“哢嚓”一聲,冰涼的麵罩向上彈開,露出林雪鶯紅通通的小臉,鼻尖凝著細小的汗珠。
“娘,”她吐出一團白氣,聲音帶著點疲倦和鬆快,“累死了,歇會兒吧?那些人喝西北風都追不上咱們的尾氣,沒準連影子都找不著了呢!”
林碧虞從動力裝甲上翻躍而下,穩穩踏在雪地上,目光落在女兒臉上時,語氣中透出一絲溫柔的嗔怪。
“你這丫頭,彆瞧不起人!”
她解下護目鏡,揉了揉酸痛的後臀,“喝口水,墊吧點東西緩緩勁。等下換娘穿這鐵疙瘩,該你上來歇歇腳吹吹風了。”
“哎呀!這哪行?”林雪鶯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我怎麼能……怎麼能騎在娘頭頂上……”
“傻丫頭!”林碧虞噗嗤一笑,伸手點了點她額頭
“剛才誰說的就當騎了個硌屁股的破摩托?再說了,娘在上麵吹了一上午的寒風,屁股都快顛散架了!正好下來鬆鬆筋骨!”
她不由分說地開始做熱身,舒展著手臂和腰背。
林雪鶯無奈地笑了笑,卸了沉重的裝甲,和母親就著刺骨的寒風,匆匆吃了些乾糧,灌了幾口冰涼的清水。
很快,林碧虞著甲完畢,她比女兒大一號,穿這身裝甲倒很適合,“上來吧!”
林雪鶯應聲跨坐上去,位置卡在裝甲寬闊的肩甲上方。
凜冽的寒風立刻找到了目標,呼嘯著卷起她的麻花辮,肆意舞動。
“坐穩當!抱緊!”麵罩“哢噠”合攏,林碧虞的聲音從頭盔裡傳出。
嗡——咚!咚!咚!……
沉重的金屬巨足再次踏碎冰雪,向著茫茫雪原的深處挺進。
坐在冰冷的金屬之上,顛簸的節奏讓林雪鶯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飛回了一個月前的丁香島灰域。
那時,她被另一個堅實的臂膀庇護著,也以相似的坐姿,穿行過兩個廢墟世界……
同樣的風馳電掣,卻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一股強烈的思念湧上了心頭。
她下意識地從空間戒指裡,小心地取出那台便攜式電台。
小小的盒子帶著冰冷的金屬質感,被她捧在掌心,微微顫抖。
猶豫隻是一瞬,她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氣,將電台微微傾斜,一端輕輕抵在了動力裝甲頭盔上。
溫熱的掌心貼著冰涼的金屬,恍惚間,仿佛也貼在了大夏世界某個讓人安心的地方。
姐夫……他知道林氏船隊河口遇襲的消息了嗎?
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會來!一定會來救雪鶯!
可是……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天,他怎麼可能那麼快?
昨天發報,他還在萬裡之外的南殷洲海麵上……最快,也要後天吧?
電波……是無法越過兩個世界的……隻有等他真正踏進這片恢域雪原,來到同一個世界,才有機會收到這微弱的呼喚……
心裡默默盤算著現實,小手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誌。
纖細的手指轉動金屬旋鈕,熟練地開始調頻。
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金屬質感的呼吸聲。
那是無數個被驚懼填滿的暗夜裡,支撐她不曾崩潰的信仰。
滴…滴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