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西廢棄紗廠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
陳興平站在紗廠東側的小門旁,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藏著的那本糧油供應登記簿。
老胡站在他身後,不停地擦著額頭的冷汗。
“陳爺,咱們真要進去?”老胡的聲音發顫,“萬一徐文昌真帶著公安來了,我們可跑不掉啊,交易古董可是大事,我們要是被抓了,可是會被槍斃的!”
“閉嘴。”陳興平頭也不回地打斷他,“按我說的做,保你沒事。”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陳興平眯起眼睛,看到黑三貓著腰從陰影中跑來。
“陳爺,”黑三壓低聲音,“貨運通道那邊有兩個生麵孔,像是徐文昌的人。”
陳興平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果然來了。”他轉向老胡,“記住,進去後你負責接頭,我就在你身後三步遠。看到我的手勢,立刻說"風月寶鑒照古今"。”
老胡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廢棄紗廠內彌漫著黴味和機油的氣息,月光透過破碎的屋頂,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陳興平跟在老胡身後,眼睛不斷掃視四周。
他的右手始終插在衣兜裡,握著一把磨得鋥亮的匕首。
“有人嗎?”老胡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內回蕩。
片刻寂靜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一堆廢棄紡紗機後傳來:“假作真時真亦假。”
老胡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陳興平。
陳興平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貨帶來了嗎?”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隨後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他手裡確實拿著一本《紅樓夢》,但陳興平注意到,那本書嶄新得可疑。
“帶來了,就在外麵車上。”老胡按照陳興平事先教的說道,“錢呢?”
金絲眼鏡笑了笑,從內兜掏出一個布包,打開一角露出金光:“二十兩黃金,按黑市價折合人民幣五千。先驗貨,後付款。”
陳興平突然上前一步:“這位先生看著不像廣東人。”
金絲眼鏡明顯一愣,隨即笑道:“我是華僑代理人,在北方長大。怎麼,這位是?”
“我兄弟。”老胡趕緊說,“這批貨是我們一起弄的。”
陳興平盯著金絲眼鏡的眼睛:“既然是華僑代理人,應該懂粵語吧?講兩句聽聽?”
廠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金絲眼鏡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強作鎮定:“這位兄弟什麼意思?懷疑我身份?”
陳興平突然笑了:“開個玩笑而已。老胡,去把貨拿來。”
老胡遲疑地看向陳興平,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老胡轉身向外走去,金絲眼鏡的目光緊跟著他。
“這批明代民窯,徐老板說品相極好。”金絲眼鏡試探道,“不知是哪位師傅的手藝?”
陳興平心中冷笑,表麵卻不動聲色:“江西來的老匠人,祖上在景德鎮做過官窯。”
“哦?”金絲眼鏡眼睛一亮,“這可是好貨啊。”
他的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