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話歸程
天邊的魚肚白漸漸被染成猩紅,陳宇握著染血的短刀,看著增援部隊潮水般湧入陣地。硝煙在晨光中翻湧,混著屍體的腐臭和未散儘的火藥味,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他的喉嚨。他望向佐藤倒下的方向,那枚偵察兵袖章已被血水浸透,在泥地裡泛著詭異的光。
“陳宇!”班長拖著受傷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走來,臉上的血汙和硝煙混在一起,看不清表情,“俞師長的急電,其他部隊正在合圍,但咱們必須守住陣地。”
陳宇攥緊電報,指節泛白:“可是弟兄們……”他的目光掃過陣地,到處都是傷員,斷肢殘骸散落一地,活著的戰士們也都精疲力儘,靠在戰壕上大口喘著粗氣。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俞濟時在幾名衛兵的簇擁下策馬而來,軍裝染著硝煙,臉上滿是疲憊。他跳下馬,環視著滿目瘡痍的陣地,眉頭擰成一個死結。
“88師傷亡重難抗敵,望派部隊接替,我部撤下休息。”俞濟時掏出電報,聲音低沉而沙啞,“這是剛剛發給上級的電文。”他看向陳宇,目光灼灼,“但在援軍到來之前,我們必須撐住。”
陳宇正要開口,突然聽見一陣痛苦的呻吟。循聲望去,一名日軍俘虜正躺在血泊中,腹部的傷口汩汩冒著血。陳宇快步走過去,撕下自己的衣襟為他包紮。
“彆管他了!”一名戰士喊道,“這些鬼子都是叛徒!”
陳宇的手頓了頓,想起佐藤臨終前的笑容,想起他拚死護住的重機槍:“佐藤不是叛徒。”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也許,他們中有些人早就不想再為戰爭賣命了。”
俞濟時若有所思地看著陳宇,沒有說話。這時,通信兵匆匆跑來:“報告師長!日軍又開始集結,預計半小時後發動新一輪進攻!”
陣地上頓時一片死寂。戰士們掙紮著站起來,握緊手中的槍,眼中卻難掩絕望。陳宇看了看身邊的戰友,他們有的纏著繃帶,有的拄著斷槍,每個人都搖搖欲墜,卻依然在堅守。
“師長!”陳宇突然轉身,“讓我帶幾個人去偷襲日軍後方,打亂他們的部署!”
“胡鬨!”俞濟時眉頭一皺,“你這是去送死!”
“我們留在這裡也是死!”陳宇的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日軍以為我們已經潰不成軍,後方一定防備鬆懈。隻要能摧毀他們的彈藥庫,就能為援軍爭取時間!”
陣地上一片寂靜,隻有傷員的呻吟和遠處日軍集結的嘈雜聲。俞濟時盯著陳宇,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好!我讓你帶一個加強排,但必須在一小時內回來。”
陳宇轉身,看著身邊的戰士們:“誰願意跟我去?”
“我!”“算我一個!”“老子還能再戰!”
舉手的戰士們臉上滿是傷痕,卻個個眼神堅定。陳宇心中一熱,他知道,這些都是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兄弟,明知是九死一生,卻依然選擇跟他並肩作戰。
出發前,陳宇來到醫療區,想看看有沒有能帶走的藥品和繃帶。一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是那個被他包紮的日軍俘虜。對方看到他,掙紮著要起身。
“彆動。”陳宇按住他,“好好活著。”
俘虜看著他,突然用生澀的中文說:“謝謝……我叫小林。”
陳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等我回來。”
夜幕再次降臨,陳宇帶著戰士們摸黑向日軍後方潛行。月光如水,灑在他們沾滿血汙的身上,映出一片肅殺。遠處的日軍營地燈火通明,隱約傳來軍官的叫罵聲和士兵的操練聲。陳宇握緊手中的短刀,心中默默祈禱:這次行動,一定要成功。
而在陣地上,俞濟時望著陳宇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望遠鏡。他知道,這一戰,不僅關乎88師的存亡,更關乎整個戰局的走向。如果陳宇失敗,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慘烈的屠殺。
“師長!”一名參謀跑來,“最新情報,援軍還有兩小時才能趕到!”
俞濟時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兩小時,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上,足以讓一個師全軍覆沒。他看向陣地,戰士們正在抓緊時間修補工事,搬運彈藥,每個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惡戰做最後的準備。
“傳令下去,”俞濟時深吸一口氣,“所有人進入一級戰備狀態,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陣地!”
夜色漸深,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而陳宇和他的戰士們,正朝著敵人的心臟,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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