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順的追悼會餘韻未散,寒風裹挾著硝煙味依舊籠罩著營地。
馬占山佇立在臨時搭建的了望塔上,望著遠處被轟炸得滿目瘡痍的村落,指節捏得發白。他身後的戰士們自發排成隊列,沉默如同凝固的冰原,唯有軍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報告!”
一聲呼喊打破死寂。偵察兵渾身沾滿泥漿,懷裡緊緊抱著用油布包裹的物件,“馬主席,前沿哨卡截獲日軍信鴿,發現這個!”馬占山轉身時,油燈昏黃的光暈掃過他眼底的血絲——自空襲後,他已兩夜未合眼。
展開油布,裡麵是卷窄長的素絹,歪歪扭扭的漢字旁還畫著猙獰的武士刀圖騰。
馬占山的聲音突然拔高:“弟兄們看到了嗎,這是什麼?是鬼子下的戰書!”他將素絹狠狠甩在了望台的木板上,紙張邊緣被劃破,露出裡麵一行刺目的威脅:“三日內繳械,否則踏平黑土地。”
人群中頓時炸開鍋。“狗日的小鬼子!”“王德順的仇還沒報呢!”憤怒的低吼此起彼伏。馬占山抬手示意安靜,粗糙的手掌在了望台邊緣重重一按:“他們以為炸平我們的營地,用張破布就能讓我們屈服?王德順的血白流了嗎?東北的父老鄉親的淚白淌了嗎?”
話音未落,老炊事班長佝僂著背擠到前排。他圍裙上還沾著麵屑,渾濁的眼睛裡閃著淚花:“馬主席,讓俺們夥房也上!俺們能扛槍,能給小鬼子的飯菜裡下毒!”幾個年輕戰士跟著喊起來,聲浪震得了望塔上的積雪簌簌掉落。
馬占山的目光掃過人群,在每個戰士臉上停留片刻。
他突然走下了望台,踩過滿地凍土,彎腰捧起一把混著彈片的黑土:“這是咱們的根,是老祖宗留下的地。鬼子想要,得先從咱們屍體上跨過去!”說著,他扯開領口,將黑土抹在胸口,“大夥都來,讓黑土記住咱們的血!”
戰士們排著隊上前,有人學著馬占山的樣子將土抹在臉上,有人把土裝進隨身的布袋。
當最後一個新兵顫抖著完成這個儀式時,馬占山突然指向南方:“看到那座山了嗎?那是日軍補給必經之路。他們以為我們隻會守,這次,咱們要讓他們知道,東北軍的拳頭硬得很!”
當晚,營地的油燈亮了整夜。參謀們鋪開地圖,用紅繩標記日軍路線;鐵匠鋪火星四濺,老師傅們加急打磨刺刀;女戰士們則將草藥碾碎,裝進一個個粗布包。馬占山獨自坐在指揮部,反複摩挲著王德順留下的子彈殼——那是小戰士生前最珍視的戰利品。
“傳令兵!”他突然起身,“把各營營長叫來,再把聯合抗日聯盟的聯絡官也請來。”油燈在牆上投下他魁梧的影子,隨著火焰搖晃,宛如即將出鞘的利劍。待眾人到齊,馬占山將戰書重重拍在桌上:“咱們不光要打,還要打得漂亮。這次,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他指著地圖上蜿蜒的山路,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日軍自負裝備精良,必定輕視我們。他們以為我們會在山口死守,可我們偏要放他們進來。”手指突然轉向山穀深處,“這裡,在兩側山腰設伏,等他們車隊進入最窄處,滾木雷石、手榴彈,給我往死裡砸!”
一位年輕營長麵露疑慮:“馬主席,日軍的裝甲車恐怕...”“裝甲車?”馬占山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張泛黃的圖紙,“這是鄉親們提供的情報,山口下方有處暗河,初春解凍後地麵鬆軟,裝甲車一過,準陷進去!”眾人圍攏過來,驚歎聲此起彼伏。
散會後,馬占山帶著幾個戰士摸黑來到王德順的墳前。月光灑在新土上,墳頭插著的步槍閃著冷光。他輕輕放下一束山茶花,低聲說:“德順,這場仗,咱們替你打漂亮了。”山風掠過墳頭,仿佛傳來小戰士清脆的應答。
當第一縷晨曦染紅天際時,營地已整裝待發。戰士們背著裝滿彈藥的褡褳,腰間彆著寒光凜凜的短刀。馬占山跨上戰馬,刀鋒指向北方:“出發!讓小鬼子知道,東北的每一寸土地,都埋著他們的墳!”馬蹄聲踏碎晨霧,宛如一曲激昂的戰歌,在黑土地上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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