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棋之爭·困局
晨光斜斜地切入團部的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光影。李雲龍蹲在板凳上,煙袋鍋子在掌心反複摩挲,鐵製煙嘴被磨得發亮。他盯著山本棱角分明的側臉,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終於粗著嗓子打破沉默:"不行,還是太冒險了,畢竟你們是日本人,有前科。"
山本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額角青筋暴起:"李團長!我們在戰俘營裡被戰友罵作叛徒,家人的信也被退回...現在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嗎?"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猙獰的彈痕,"這是在平型關留下的,當時我本可以自殺,但我活下來了,就是想親手撕碎天皇的詔書!"
趙滎泉輕輕按住山本顫抖的肩膀,轉頭望向李雲龍:"老李,這些日子山本他們的表現你也看在眼裡。上次夜襲太原,要不是小林偷偷改了日軍崗哨的巡邏路線,咱們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從抽屜裡取出一疊泛黃的家書,信紙邊緣被反複摩挲得發毛,"你看,這些日本兵的家信裡,都藏著對戰爭的厭惡。"
李雲龍突然抓起桌上的茶缸,咕嘟灌下一大口涼茶。瓷缸磕在桌麵的脆響驚飛了簷下的麻雀,他悶聲悶氣地說:"我不是信不過他們,是信不過國軍那幫龜孫子!上次咱們繳獲的物資,半道上就被他們黑了去..."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周明抱著一摞譯好的密電衝進來,額頭上沁著汗珠:"團長!旅部又來催了,說國軍的人明天就到,要現場查驗俘虜!"他將電報紙攤開在桌上,油墨未乾的字跡泛著冷意,"還說如果不配合,就以"通敵嫌疑"上報重慶。"
屋內陷入死寂。趙滎泉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牆上的作戰地圖,在太行山的褶皺處停住——那裡密密麻麻標注著日軍據點,像一張隨時可能收緊的網。山本突然挺直脊背,用標準的中國軍禮說道:"請允許我們在國軍麵前表演"策反失敗",就說我們假意投誠,實則是為了刺探情報。"
"荒唐!"李雲龍猛地起身,板凳被帶得翻倒在地,"你們真當老子的腦袋是鐵打的?演砸了你們拍拍屁股走人,老子和獨立團的兄弟們怎麼辦?"他來回踱步時,軍靴踏碎了滿地陽光,"上次張莊慘案,就是幾個穿便衣的日本兵混進村子...老趙,你忘了那滿地的婦孺?"
趙滎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想起那個飄著血霧的清晨,燒焦的孩童衣角掛在斷牆上,風一吹就簌簌發抖。但當他瞥見山本懷裡露出半截《論持久戰》的書頁,喉嚨裡的話又咽了回去——這些日子,俘虜們不僅學中文,還偷偷研讀八路軍的書籍。
"不如這樣。"周明突然開口,打破了凝滯的空氣,"讓俘虜們在國軍麵前背誦《八路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再展示這段時間翻譯的密電。隻要能證明他們確實在為抗日出力,國軍總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吧?"他從懷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練習紙,上麵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寫著"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李雲龍抓過紙張,眯著眼辨認了許久,突然把紙往桌上一摔:"就這麼辦!但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國軍敢動歪心思..."他摸了摸腰間的駁殼槍,寒光一閃而過。趙滎泉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馬嘶聲,通訊員騎著快馬揚起一路煙塵:"旅長急電!國軍提前到了,還有半小時就到村口!"
團部內頓時亂作一團。山本帶著小林等人衝進臨時搭建的"教室",把日文課本和練習冊藏進牆縫;李雲龍扯開嗓門指揮戰士整理營房,唾沫星子飛濺:"把繳獲的日本軍旗都收起來!傷員也彆在院裡晃悠,省得他們說咱們虐待俘虜!"
趙滎泉站在門口,望著匆匆而過的人影,突然叫住周明:"去把老槐樹底下的地窖打開,萬一情況不對..."他沒說完,卻見周明鄭重地點頭,轉身消失在巷道裡。此時,遠處的塵土已經隱約可見國軍的青天白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片不祥的陰雲壓向獨立團。
李雲龍拍了拍趙滎泉的肩膀,煙袋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老趙,咱們兄弟這麼多年,這次可得把算盤珠子撥明白了。"話音未落,馬蹄聲已震得地麵發顫,一場決定暗棋生死的較量,即將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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