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裹挾著細碎冰晶掠過滿目瘡痍的忻口防線,陶峙嶽裹緊軍大衣,望著漫天飄落的雪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這場突如其來的雪,像是給這片焦土披上了一層慘白的殮布,又像是上天悲憫的淚水,無聲地控訴著戰爭的殘酷。
空襲過後的營地,一片死寂。殘垣斷壁間,未燃儘的硝煙與雪霧交織,刺鼻的氣味混著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幸存的士兵們在雪地裡艱難地搜尋著戰友的遺體,他們的動作機械而遲緩,仿佛靈魂已經隨著那場慘烈的轟炸消散。陶峙嶽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臨時搭建的簡易醫療棚。棚外,凍僵的繃帶在寒風中微微晃動,像是無數無聲的呐喊。
醫療棚內,傷員們的呻吟聲此起彼伏。軍醫們在昏暗的油燈下忙碌著,他們的雙手被血水和雪水凍得通紅,卻依然在爭分奪秒地救治傷員。
陶峙嶽走到一個年輕士兵的擔架前,那士兵的腹部被炸出一個大洞,鮮血已經凝固,在雪白的繃帶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目。“將軍……”
士兵微弱地睜開眼睛,嘴唇青紫,“我……我還能回家嗎?”陶峙嶽喉嚨發緊,強忍著淚水,握住士兵冰涼的手:“能,等打完這一仗,我送你回家。”士兵嘴角扯出一絲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陶峙嶽感覺那隻手在他掌心漸漸失去溫度。
走出醫療棚,陶峙嶽在雪地裡站了許久。
他的思緒回到了雁門關大捷時,那時的戰士們士氣高昂,眼中滿是對勝利的渴望。可如今,防線瀕臨崩潰,士兵們疲憊不堪,失敗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人。“將軍,衛立煌將軍回電了。”副官王峰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陶峙嶽接過電文,在雪光中艱難地辨認著上麵的字跡。衛立煌在電文中表示,援軍暫時無法趕到,要他儘力堅守,等待轉機。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匆匆跑來:“報告將軍,偵察兵發現日軍正在集結,看樣子準備發動新一輪進攻!”
陶峙嶽心頭一緊,望著遠處被雪幕籠罩的日軍營地方向。大雪雖然延緩了日軍的行動,但也給守軍帶來了新的困境。糧食和彈藥儲備在空襲中損失慘重,寒冷的天氣讓許多武器出現故障,士兵們的棉衣也在戰火中破損不堪,難以抵禦嚴寒。
陶峙嶽召集眾將領召開緊急會議。簡陋的帳篷內,油燈在風雪中搖曳,眾人圍坐在地圖前,臉色凝重。“諸位,日軍即將進攻,而我們現在缺糧少彈,援軍又遙遙無期。”
陶峙嶽的目光掃過眾人,“但我們身後就是太原,是萬千百姓,我們退無可退!”參謀長皺著眉頭說:“將軍,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和裝備,正麵迎敵無異於以卵擊石。”陶峙嶽沉思片刻,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利用大雪的掩護,派出小股部隊騷擾日軍,打亂他們的部署,同時抓緊時間修繕工事,收集散落的彈藥。”
會後,陶峙嶽親自帶領一支小隊,趁著夜色和大雪的掩護,悄悄摸向日軍的一處補給點。
雪地上,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寒風如刀,刮得臉上生疼。
當他們接近補給點時,發現日軍防守鬆懈,大概是以為大雪天守軍不敢出擊。陶峙嶽一聲令下,士兵們如猛虎般衝向日軍。槍聲在雪夜裡格外刺耳,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措手不及。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陶峙嶽的小隊成功燒毀了日軍部分糧草,繳獲了一批彈藥,卻也付出了幾名士兵犧牲的代價。
回到營地,陶峙嶽看著疲憊不堪的士兵們,心中滿是心疼。他知道,這樣的騷擾行動隻能暫緩日軍的進攻,無法從根本上改變戰局。
雪越下越大,遠處的日軍營地燈火通明,新一輪的大戰一觸即發。陶峙嶽站在營地高處,望著漫天飛雪,暗暗發誓:隻要還有一兵一卒,就要在這忻口防線堅守到底,絕不讓日軍前進一步。
此刻,沒有人知道這場雪會下多久,也沒有人知道接下來還會麵臨怎樣的挑戰,但陶峙嶽和他的士兵們,已經做好了為保衛山河流儘最後一滴血的準備。在這紛飛的大雪中,他們的身影顯得渺小而又偉大,如同鋼鐵長城上的一塊塊磚石,用生命和熱血,書寫著抗戰的悲壯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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