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兒的手指剛觸到霧隱葉的邊緣，四壁石像眼眶中的紅光突然偏移。能量彈懸在半空，電弧跳躍的頻率慢了下來，仿佛被某種更優先的指令接管。她立刻收手，盯著那三顆緩緩旋轉的光球——它們不再前移，而是微微震顫，像在等待什麼。
銀光從石像底座蔓延而上，順著岩壁的紋路擴散，整片牆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線條並非靜止，而是如活物般遊走、重組，時而聚成環形，時而裂解為碎片。林悅兒呼吸一滯，這結構她見過——靈芽界第一次解鎖種植區時，空中浮現的驗證陣，就是這般流轉的銀紋。
“小團。”她低聲喚，把恒溫包貼緊胸口，“能聽清嗎？”
包內傳來微弱的哼聲，小團的耳朵抽動了一下：“……有聲音……像風穿過葉子……但……卡住了。”
她咬破指尖，血珠落在銀鏈上，溫熱的金屬瞬間發燙。一縷極細的靈力順著血脈抽出，注入小團的意識。小團瞳孔驟縮，黑色眼仁泛起淡綠光暈，整個身體輕輕顫抖。
“彆硬撐。”她喉嚨發緊。
“姐姐……它們……在問……”小團聲音斷續，“……你拿過……沒還……”
話音落下的刹那，左側符文突然加速流動，一組環形圖案定格在牆麵中央。林悅兒瞳孔一縮——那正是晨露收集區的開啟符陣，分毫不差。
“不是攻擊。”她猛地抬頭，“是驗證。它要我們‘回答’。”
夏若初扶著牆站起來，探測儀屏幕隻剩一條殘影，但她還是把數據線插進戰術腰包的應急端口，試圖捕捉波動頻率。沈清和正給楚墨淵換藥，血浸透了新敷的紗布，碳化斑沿著手臂往上爬了半寸。楚墨淵靠在石柱上，眼皮低垂，可聽到這句話時，手指在膝上輕輕敲了一下。
“不是身份驗證。”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是……償還。”
林悅兒心頭一震。
她想起三年前，靈芽界初開那夜。係統提示“首滴原初露水可激活基礎種植功能”，她取走了那一滴懸浮在光霧中的晶瑩液體。當時隻當是任務獎勵，從未想過，這東西竟有來處。
她閉眼，指尖在空間內輕點。一枚通體透明、內裡流轉銀絲的露珠緩緩浮現。這是她在靈芽界培育出的最接近“原初”狀態的露水，耗時七個月，用三十六株月華草輪替滋養才凝成。
她沒猶豫，將露珠貼向牆麵符陣中心。
接觸瞬間，銀光暴漲。整片岩壁嗡鳴，符文如潮水退去，又迅速重組。地麵震動停止，能量彈的紅光緩緩熄滅，三顆光球在空中靜止兩秒，化作細碎光點消散。
可牆壁上的符文並未消失。它們重新排列，形成三組獨立陣列，分彆浮現在左、中、右三麵牆上。第一組是元素波動，林悅兒認得——風、水、火、土的原始符序，與靈芽界元素區一致。第二組是生命脈絡，枝蔓纏繞的圖案中藏著心跳般的律動。第三組最詭異，線條扭曲成螺旋，像是空間被折疊又展開。
小團突然劇烈抽搐了一下。
“姐姐……第二個……我能……碰一點……第三個……看不見……”它聲音越來越輕，“……像被……擋住……”
林悅兒摸了摸它的絨毛，指尖傳來刺骨的涼意。她迅速把恒溫包拉鏈拉緊，又將銀鏈繞在手腕上多纏兩圈。
“還能撐多久？”
小團耳朵微微抖了抖：“……十分鐘……再久……我會……睡過去。”
沈清和抬頭：“穩定劑沒了，楚墨淵的傷在惡化，碳化已經到肩關節。”
夏若初扯下腰包裡最後一片金屬片，卡在地麵裂縫邊緣。那道幽藍光芒仍在滲出，帶著排斥性的震顫，像某種生物在緩慢呼吸。
“所以現在是答題？”她聲音發緊，“第一題交了卷，後麵兩道呢？我們連題目都看不懂！”
林悅兒盯著第二組符文。生命脈絡……她腦中閃過靈芽界的生命池——那是她用十滴晨露、兩株枯死的靈植和一段從醫院偷來的廢棄臍帶血激活的。當時係統提示：“生命回流，需等價交換。”
她猛地想起什麼。
“清和。”她突然開口，“上次你給小團輸的那管暖流，是從哪裡來的？”
沈清和一愣：“靈芽界生命池的儲備，你不是知道嗎？”
“我是問，最初那一份源血，是誰的？”
沈清和沉默兩秒：“你的。你割了左手無名指，滴了三滴血進去。”
林悅兒低頭看自己的手。那道疤早已愈合，可她記得清楚——那天她剛得知父親病危，情緒崩潰，係統彈出提示：“生命池激活需至親之血，或至誠之淚。”
她流了淚，也割了血。
可這算“償還”嗎？還是……另一種索取？
她抬頭看向第三組符文。螺旋狀的線條讓她太陽穴突跳。空間折疊……她從未接觸過這類功能。靈芽界至今沒有“時空”模塊，係統也從未發布相關任務。
“有些事，我還沒做。”她喃喃道。
楚墨淵忽然睜眼：“老管家說過，真正的鑰匙，藏在‘未完成的因果’裡。”
林悅兒心口一沉。
她上輩子死前最後一刻，柳如煙站在病床邊，手裡拿著父親的病曆本。她本可以搶回來，可她太虛弱了。那份病曆後來成了“她精神失常”的證據，直接導致父親被送進療養院，三個月後去世。
她沒救下他。
這一世，她提前換了醫院，改了診斷，保住了父親。可她從未去查，那份被篡改的原始病曆，到底是誰經的手。
是償還，還是逃避？
符文牆上的銀光忽然變暗，三組陣列同時開始緩慢旋轉。地麵裂縫中的幽藍光芒增強，嗡鳴聲變得急促，像某種倒計時進入最後階段。
夏若初抓著金屬片的手開始發抖：“再不弄明白，我們會被直接推出去。”
沈清和把最後一支空藥劑管丟在地上：“體力耗儘，我撐不住楚墨淵了。”
林悅兒盯著第三組符文，忽然發現螺旋的中心，有一個極小的空白點。那不是缺損，而是……預留。
像在等什麼人，填上什麼。
她抬起手，銀鏈在腕間發出輕微的響。小團的呼吸越來越淺，恒溫包的溫度顯示器跳了一下，從30.1降到29.8。
她的指尖剛觸到空間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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