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由遠及近,劃開荒原的夜幕。林悅兒的手還搭在小團身上,聽見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本能地將他往懷裡按了按。就在這瞬間,腕上的銀鏈猛地一震,像是被電流貫穿,皮膚下的血管突突跳動。
她沒出聲,隻是指尖微微收緊。
夏若初已經半轉身要迎上去,聽見身後動靜,立刻停下腳步。楚墨淵幾乎是同步側身,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沈清和蹲著檢查探測器殘骸,抬頭時正對上林悅兒驟然凝住的眼神。
“怎麼了?”夏若初壓低聲音。
林悅兒沒答,隻把左手抬到眼前。銀鏈貼著皮膚發燙,不是灼痛,而是一種深層的、有節奏的搏動,像另一顆心臟在皮下跳動。她閉了閉眼,意識沉入靈芽界——根係靜止,靜息藤盤踞在空間邊緣,靈泉表麵無波。一切正常。
可這波動不是來自外界。
“小團。”她在心裡喚。
那團毛茸茸的小身子在她懷中輕輕抽了一下,耳朵僵直,瞳孔縮成細線。“媽媽……它醒了。”聲音發顫,“不是敵人,也不是殘渣……是‘起點’在叫我們。”
林悅兒呼吸一滯。
楚墨淵走近兩步,沒有碰她,隻盯著那根細鏈。“能量有方向嗎?”
“沒有。”她搖頭,“它不指向哪裡,它……就在所有地方。”
沈清和站起身,迅速從背包裡取出便攜式生物電檢測儀,夾住她手腕兩側。“我測一下神經電信號。”他聲音平穩,手指卻動作極快,“如果波動來自外部共振,應該能在表皮電流裡留下痕跡。”
儀器屏幕亮起,波形圖剛跳出一半,突然劇烈抖動,隨即黑屏。
“燒了。”他皺眉,拔下探頭,“電壓超出量程三倍以上。”
夏若初一把關掉隨身通訊器,連同備用電源一起塞進屏蔽袋。“彆留信號出口。”她低聲說,“上次在遺跡外,柳如煙就是靠追蹤能量殘影找到我們的。”
林悅兒點頭,右手仍貼在銀鏈上。那搏動越來越清晰,不是攻擊性的衝擊,而像某種召喚,緩慢、穩定、不容忽視。她試著用靈芽界的根係去觸碰它,剛延伸出一絲感知,整片空間突然震顫——所有植物葉片同時翻轉,靈泉水麵炸開一圈漣漪。
“彆硬接。”小團在她腦海裡急促提醒,“它不是能被攔截的東西……它是源頭。”
“源頭?”夏若初擰眉,“你是說,禁忌之地的那團黑暗?”
“不是。”小團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是比那更早的東西。在遺跡形成之前,在熵蝕出現之前……它就在了。我們碰過它,但沒認出來。”
林悅兒猛地想起什麼——在淨化之力融合的瞬間,靜息藤纏上晶體底座時,曾有一縷白光逆流而上,滲入靈芽界最深處的根脈。當時她以為是能量共鳴,現在想來,那或許不是共鳴,而是……回應。
楚墨淵從袖口取出一枚玉符殘片,指尖劃過裂痕,低聲念出一段音節。玉符微光閃動,卻在離銀鏈三寸處戛然而止,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
“被屏蔽了。”他收手,眉心微蹙,“世家秘術無法鎖定波動路徑,像是被某種規則級的存在擋住了。”
“規則級?”沈清和重複了一遍,“你是說,這不是物理或能量層麵的問題,而是……更高維度的限製?”
“準確說,是‘不可追溯’。”楚墨淵看著林悅兒,“它不想被找到,或者,它根本不允許自己被定位。”
林悅兒低頭,手指輕輕摩挲銀鏈表麵。那搏動依舊,不急不躁,卻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重量。她知道,這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脅。這是一種確認——就像鐘擺敲響整點,像潮水抵達岸線,像種子在土壤深處感知到春天的信號。
它知道他們回來了。
“我想再試一次。”她忽然說。
“不行。”小團立刻反對,“剛才那次已經觸到邊界,再深入,我會被拉進去。”
“隻是感知,不穿越。”她堅持,“我需要知道它是不是衝著靈芽界來的。”
楚墨淵伸手按住她肩膀:“你剛經曆過一場消耗。”
“正因如此。”她抬眼,“我們剛贏了一場,它就來了。這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