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艦前端的青金色光暈還在擴散，像一滴墨落入水中，緩緩暈開。那生物的紅眼凝在光上，左肩的裂口不再溢出黑霧，反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緩緩收攏。它沒動，也沒發出聲音，隻是緩緩側身，左翼劃出一道弧線，通道在它身後顯現。
林悅兒沒遲疑。她收回手指，銀鏈從終端滑落，纏回手腕。小團貼在她肩頭，耳朵微微抖動，像是在聽某種隻有它能捕捉的頻率。
“它讓我們進去。”小團輕聲說，“但它不放心。”
林悅兒點頭，轉身走向艙門。楚墨淵跟在她身後半步，手按在腰側，那裡藏著一把未出鞘的戰術短刃。夏若初和沈清和緊隨其後，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
艙門開啟，引擎自動熄火。歸墟艦停在通道入口，像被什麼力量釘住。林悅兒踏出第一步，腳底沒傳來金屬的堅硬感，反而像是踩在某種有彈性的膜上。空氣波動，重力忽輕忽重，每走一步都像在調整平衡。
“不能用機械動力。”沈清和低聲說，“這裡的空間密度在變，推進係統會失靈。”
林悅兒沒回頭，隻抬手示意繼續。她能感覺到銀鏈在發燙，不是灼熱，而是一種持續的震顫，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敲擊。小團突然躍起，漂浮在她麵前，身體泛起微弱熒光。
“前麵有‘門’。”小團說，“但鎖著。和靈芽界最開始的樣子一樣。”
林悅兒腳步一頓。她記得那個瞬間——重生後第一次進入靈芽界，空間像一顆沉睡的種子，等著她用血喚醒。眼前這屏障，給她同樣的感覺。
通道儘頭，一道巨大的能量屏障橫在虛空。表麵浮動著符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像活的一樣，在緩慢流轉。符文形狀不規則，卻帶著某種熟悉的韻律，林悅兒手腕上的銀鏈一震，內層浮現出細小紋路，竟與符文結構高度相似。
“這不是普通的封印。”她低聲說。
夏若初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想碰屏障。指尖剛觸到表麵，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將她推開。她踉蹌後退，撞在楚墨淵手臂上，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彆說話。”沈清和立刻扶住她，手指搭上她腕脈，“腦波被同步了，頻率不對。”
夏若初臉色發白，眼神有些渙散。幾秒後，她才緩過來，聲音發啞：“我……聽見了樹根生長的聲音。”
林悅兒皺眉。靜息藤在她體內沉睡，但那一瞬間，她也感覺到了——某種共鳴，像是從極深處傳來的回響。
小團飄到屏障前，身體熒光漸強。符文流轉速度慢了一瞬，隨即加快，像是在回應。林悅兒閉眼，靈魂與小團連接，視野瞬間切換成高頻感知圖。
畫麵模糊，隻有一片黑暗中，一粒種子緩緩發芽，根係纏繞成環，像某種儀式。那畫麵一閃而過，卻讓她心頭一震。
“這不是阻止我們進去。”她說，“是篩選。”
楚墨淵走到她身邊，聲音低沉：“怎麼篩？”
“用記憶。”林悅兒睜開眼，“剛才它讀了夏若初的意識。小團說它在測試我們能不能被接受。”
“接受什麼？”夏若初揉著太陽穴，“這地方到底是什麼？”
沒人回答。沈清和盯著屏障，手指在便攜終端上快速滑動：“符文結構在變化，不是隨機的。它在……學習我們靠近的方式。”
林悅兒低頭看手腕。銀鏈的震顫越來越強，幾乎和心跳同步。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靈芽界在反應，不是因為危險，而是因為……源頭。
“我得再靠近點。”她說。
楚墨淵抓住她手臂：“太危險。剛才夏若初隻是碰了一下就失語，你要是被同步進去，可能出不來。”
“可它認得我。”林悅兒抬眼看他，“不是現在，是‘曾經’。那種感覺，就像它等了我很久。”
楚墨淵盯著她，眼神複雜。幾秒後，他鬆開手，但沒退後：“你走前，我斷後。隻準往前十步，超過就撤。”
林悅兒點頭，往前邁步。
每走一步，空氣波動更明顯。第五步時，屏障符文突然加速，流轉如風暴。溫度驟降，呼吸在空中凝成白霧。小團貼緊她耳邊，聲音發緊：“它在讀取你的記憶……太深會失控。”
林悅兒停下。她閉眼，主動釋放一段記憶——不是戰鬥，不是複仇，而是她和小團在靈芽界種下第一株月光藤的那天。陽光從空間穹頂灑下，藤蔓從她掌心生長，纏繞成路，小團在她肩頭蹦跳，笑得像團會發光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