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沒了最後一絲光。
林悅兒屏住呼吸,手指貼在楚墨淵手臂上,指尖壓得發麻。她沒動,隻是輕輕向下滑了一寸,用指腹在皮膚上劃出短促的停頓——三下,間隔均勻。他懂了,戰術刃的刀尖緩緩放平,貼著地麵橫移半寸,刃口壓住一道裂縫。
小團縮在她腕內側,絨毛亮起豆大的微光,像一粒將熄未熄的火星。光暈隻夠照出沈清和的半張臉,額角全是汗,嘴唇發紫。他正把傷員的腿抬高,動作極慢,生怕帶起一點風聲。包紮用的布條已經浸透,血順著石縫往下滴,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每一滴都像敲在神經上。
林悅兒低頭看自己的右手。還能動,隻是虎口裂開,血混著灰泥黏在掌心。她沒去擦,隻把手指一張一合,測試反應速度。夠快就行。
楚墨淵忽然抬手,在她手背上點了兩下。她轉頭,他下巴微抬,示意前方。
那邊,低吼聲斷了。
不是消失,是斷斷續續地響,像被什麼堵住了喉嚨。每一次發聲,石壁都震一下,但震動的節奏開始錯亂。前幾次是“咚——咚——咚——”,三拍一組,現在卻變成了“咚……咚咚——咚”。
小團耳朵抖了抖,貼得更緊。他沒說話,隻是用絨毛輕輕蹭了蹭她脈搏的位置,一下,兩下,三下,然後停住。
林悅兒懂了。它在調整呼吸。
她閉眼,腦子裡過著剛才那一爪。利爪揮出時,空氣被撕開,她看到楚墨淵的刀切入皮毛,但隻進半寸就被彈開。那瞬間,巨獸的左後肩關節微微一滯,像是舊傷發作。她當時以為是錯覺,但現在想,那不是防禦強,是收力時的卡頓。
“它攻擊後,有間隙。”她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隻是氣音,“兩秒左右,金瞳會暗。”
楚墨淵點頭:“左後肩,收回爪時動作遲。”
沈清和抬頭:“不是全身防禦,是局部僵硬?”
“對。”林悅兒睜開眼,“它在適應我們的攻擊方式,但身體結構有局限。就像人跑步後膝蓋會疼,它也一樣。”
小團突然動了。他從她手腕爬到肩頭,耳朵完全豎起,對著通道深處。幾秒後,他抬起一隻小爪,在空中輕輕劃了三道弧線,然後猛地一收。
林悅兒立刻抬手,在楚墨淵掌心寫下:“三拍一輪,第三拍末是破綻。”
楚墨淵盯著她的手指,慢慢點頭。他抽出戰術刃,刀尖點地,模擬節奏:第一下輕敲,第二下稍重,第三下停頓——就在第三下將落未落時,他猛然橫劈。
刀刃破空,發出極細微的“嗖”聲。
小團耳朵一抖,隨即輕輕拍了拍林悅兒的頸側。
對了。
林悅兒呼吸穩了。她摸出衣袋裡的銀鏈,沒拿出來,隻是隔著布料用指尖感受它的溫度。發燙,但沒之前那麼燙了。裂紋還在,但沒繼續蔓延。她不敢用靈芽界的力量,可她記得空間裡有種藤蔓,根係極細,能在黑暗中感知震動。現在不能調用能量,但記憶還在。
“它靠什麼判斷我們的位置?”她低聲問。
“氣息。”沈清和說,“剛才我動的時候,它耳朵立刻轉向這邊。”
“聲音也是。”楚墨淵補充,“刀刃劃地,它就動了。”
“光呢?”她問。
“剛才小團的光沒外泄,它沒反應。”沈清和說,“但之前銀鏈亮的時候,它鎖定了我們。”
林悅兒明白了。它靠多重感知,但最敏感的是能量波動。隻要不用靈芽界,不釋放明顯光源,就能藏住。
她低頭看右手。還能用。
“戰術。”她說,“楚墨淵製造震動,引它撲擊。它出爪,我們不動。等它收回,左後肩卡頓的瞬間,沈清和用金屬片反射微光,打它眼睛。我用石子砸關節縫隙。”
楚墨淵皺眉:“石子?”
“沒有能量波動。”她解釋,“純物理。隻要打中,就能驗證是不是弱點。”
沈清和從醫療包裡摸出一片金屬扣,邊緣鋒利,在微光下泛著冷色。他試了試角度,輕輕一轉,光斑打在石壁上,晃了一下。
“夠快就行。”他說。
小團爬回她手腕,絨毛再次微亮,開始用節奏輕拍她的脈搏:三拍,三拍,三拍。每三拍的末尾,拍擊稍重。
林悅兒跟著節奏呼吸。她撿起腳邊一塊拇指大的碎石,握在右手裡。石頭涼,邊緣硌手,但握得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