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凡道:“炕是有,但要是都燒的話,柴禾不足,這邊境才剛冷,大人讓我們省著些,就都擠擠。”
沈慶遠道:“我們擠在百戶大人的營帳裡還好一點,當兵的那都是人挨人的,擠著暖和,但擠不動就遭罪了。”
“……”
可不是嗎?
就他那個還沒收拾完的知府衙門,被那麼些難民圍著,他還是換了便衣才擠出來的。
一聊才知道,沈書凡等人正在帳內讀書寫字了幾天了。
就連蕭達都被抬了過來。
倒不是他們有多親近範百戶,而是這邊境的柴禾太少,不想挨凍想要暖和隻能節儉。
每個大營內都升一天到晚的有炕火是不可能的,這不就都擠擠。
這也是沒辦法。
範寶生百戶在大帳裡麵就是算賬安排軍務,這幾隻在跟前雖然有些煩,但也好在偶爾能幫下忙。
比如賬目上,都是武童生武秀才的,甚至比他這個百戶記的都清楚。
跑腿也不用愁沒人。
就是這幾個家夥搶他吃喝。
巡營回來的範寶生百戶已經知道了章知府的來意。
“章大人,不是不幫你們,而是幫不了,你可以看看我們的賬目,所有人都是一天兩頓,除了這幾個,其他各營帳的兵士都出去找吃的,撿柴禾去了。”
實在是這幾個太不讓人省心了!
出去就給他惹事兒,所以他得看在眼跟前。
章大人的心一下子就涼了,這是不想借給他糧啊!
想到知府衙門口的那些人的瘋狂,章大人冷汗刷的就下來了:“百戶大人,您可一定得幫忙,借的糧我以後會還的。”
“你可能還不起。”
“咋可能?這邊的地那麼多,年後就能開荒,還……”
章大人的話說不下去了,他看到了往年定安府從邊境軍借的糧食的賬了。
已經是欠了一萬多斤!
這……
這要了他的命也還不起啊!
範寶生百戶道:“往年的知府知州也都是這樣說的,可他們連命都保不住,這賬就這麼積下來了。”
“……那咋辦?”
“向朝廷請旨派糧賑災,這也是你們府衙最要緊的。”
“可往年請旨派了糧了,但沒見到啊。”
“我們邊境軍無能為力。”
“……”
範百戶沒說的是,就算現在請旨,就算路上沒出事,年前可能還是來不到的。
也就是說今年的定安府又得死不少人。
凍死的,餓死的。
往年也是如此。
而且定安府的糧草就沒有準時來過,請兩千斤,能來一千斤都是得感謝祖宗十八輩!
這幾年,每年請旨來的糧草都是顆粒未見。
朝廷說派來了,押送糧草的欽差說被山匪土匪的搶了,官府說那些山匪不好滅。
死的是普通人,背鍋的是知府,受難的是他們邊境軍。
至於那些山匪?
邊境軍前去剿的時候就會剩個空殼子,他們一回來,那些山匪又出現。
嗬嗬。
定安府的知府們也不容易。
有能耐的想調走的,死在了路上。
沒能耐想要乾點大事的,被朝廷砍了,死在了無能上。
有能耐又想當混子了也一樣死了。
死法不同,結果一樣。
各自顧各自吧。
這些年也就這樣過來了!
借糧食是沒有,但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