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蒼茫,雪落無聲。
隨著那根本命白燭燃儘,聽燭最後一縷氣息隨之消散,就這麼靜靜倒在身前檀木矮桌之上。
其整個人,已是徹底油儘燈枯。
李十五握著那隻‘天眼’,低頭凝望,久久不語。
良久,才是緩緩歎道:“千死一生,千死一生啊!”
“十死一生,百死一生,千死一生!”
“當初忘川那一行,似你們的命,已提前批好了。”
說到這裡,李十五眸底深處,也開始浮現出一抹迷茫之色。
“命,真的已提前注定了嗎?”
身後老道,卻是一臉急切模樣:“徒兒,那隻眼給為師瞅瞅,趕緊啊!”
說著,又是望著周遭天地,“還有,種仙觀快讓給為師,否則真來不及了!”
李十五不理,隻是念叨一聲。
“哎,此術得之於此,卻未曾想,竟是用之於此。”
他那道‘靈魂回光’之術,當初便是在這處斷崖邊,懷素老道傳給他的。
不多時。
隻見半空之中,又是升起一道薄薄光幕。
一麵容俊朗出塵,一身卦衣似雪的年輕人,出現其中。
他眉目疏冷,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我叫聽燭,‘聽燭有聲’的聽燭。”
“最擅修卦,(曾)最愛吃糖!”
此話一出,李十五忍不住眉頭一皺。
“聽燭,吃糖?”
“這啥玩意兒,從未見他吃過,也未聽他說起過啊!”
他再三確認,光幕上那道人影就是聽燭,且自己施術也未曾出紕漏。
這才鬆口氣,繼續抬頭望去。
光幕上,畫麵一轉。
聽燭約莫六七歲,依舊一身雪白卦衣,正坐在屋簷之下觀雨。
同樣一身卦衣的青年走近,眼神滿是笑意道:“聽燭,又偷吃糖?”
“師兄,你若再亂說一句,我可要與你八字不合了!”,小小聽燭板著個臉,一副不苟言笑模樣(轉身偷偷啃了口糖)。
“不亂說,師兄不亂說就是,你可要與師兄八字合啊!”,青年連連擺手,擺出一副被嚇到了樣子。
光幕之上。
聽燭話語聲起。
“自幼起,我便是在卦宗!”
“師父懷素總說,我命好,命天注定的好,將來一天,一定能當大爻國師!”
“隻是修行之事,真的很苦,很苦!”
“我忘了哪位師兄給了我第一顆糖,不過吃在嘴裡時,甜滋滋的,就像把苦日子往糖罐中醃上一醃,也就不苦了,不無聊了!”
“就連師父懷素也說:卦象萬千,唯苦與甜,最難算得準!”
“他說我吃苦又吃甜,不愧是天生好命,修卦的好苗子。”
“隻是我是誰?我可是聽燭!”
“師兄師伯們都稱我為卦宗大少,豈能讓他們瞅見我在吃糖?不行,絕對不行,這讓本大少麵子往哪兒擱?”
“所以隻能偷偷地吃,千萬不能讓他們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