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的曬穀場擠滿了人,正午的日頭曬得地麵發燙,卻擋不住人群裡翻湧的怒氣。場中央的木架上捆著個胖小子,藍布褂子被扯得稀爛,臉上還沾著泥,正是黑風穀穀主墨淵的獨子,墨小胖。
“爹!你快救我!”墨小胖哭喊著,胖臉漲成了豬肝色,掙紮間木架吱呀作響,“等我爹來了,把你們全宰了!”
站在木架旁的楊辰握著弑天之劍,劍尖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卻沒看那小子,隻對著人群朗聲道:“三個月前,這‘豬娃子’帶著人闖進王大爺的藥鋪,搶了救命的藥材不說,還把王大爺的腿骨打斷了——這事有人記得嗎?”
“記得!那天我就在隔壁打油,聽得老王頭慘叫了半宿!”賣油翁舉著油梆子高喊,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還有上個月,他把李寡婦的耕牛牽去宰了,就因為那牛衝他哼了兩聲!”染坊的張嬸攥著拳頭,眼圈通紅,“那牛是李家唯一的指望啊!”
墨小胖梗著脖子嘶吼:“那老東西不識抬舉!本少爺要藥材是給他麵子,那牛敢瞪我,就該死!”他突然衝楊辰啐了口唾沫,“你個窮酸宗主,敢綁我?我爹帶三百弟兄過來,把你這破宗門夷為平地!”
“哦?三百弟兄?”楊辰突然笑了,轉身看向鎮口的方向,“那你看看,來的是你爹的人,還是送你上路的刀斧手?”
人群嘩然轉身,隻見鎮口塵煙滾滾,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為首的不是黑風穀的人,而是穿官服的捕頭!馬隊後麵還跟著輛囚車,籠子裡蜷著個披頭散發的人,正是被楊辰打傷的墨淵。
“爹!”墨小胖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圓,“怎麼會這樣……”
捕頭翻身下馬,衝著楊辰拱手:“楊宗主,多虧你提供的證據。黑風穀私設關卡、劫掠商旅,涉案達百起,朝廷早就盯上他們了。這次你把墨淵打殘了,正好給了我們動手的由頭。”他踢了踢囚車,“這老東西剛才還狂呢,說要踏平青石鎮,現在不也蔫了?”
墨淵在囚車裡掙紮著嘶吼:“小兔崽子!你敢陰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做鬼?”楊辰走到囚車邊,蹲下身看著他,“你也配?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怕是第一個不答應。”他指向墨小胖,“你兒子剛才說,搶藥材是給麵子,殺耕牛是活該——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
墨淵看著木架上的兒子,突然瘋了似的撞囚車:“小胖!爹對不起你!是爹太狂了!以為占著黑風嶺就能無法無天……”
“晚了。”捕頭拿出卷宗,“墨小胖涉案七起,打死兩人,致殘三人,按律當斬。至於你,墨淵,淩遲處死,三日後行刑。”
“不要!我不要死!”墨小胖徹底慌了,涕淚橫流,“楊宗主,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我給你做牛做馬!”
楊辰沒理他,隻是對人群朗聲道:“方才這小子罵我窮酸,說我宗門破。可他不知道,我這破宗門裡,有王大爺的藥香,有張嬸的染布,有你們每個人的日子。”他指向墨小胖,“他狂,是因為他爹告訴他,有權有勢就能橫行霸道;墨淵狂,是因為他覺得山高皇帝遠,沒人能治得了他。”
“可天狂有雨,人狂有禍啊。”賣油翁歎著氣,“老輩子就說,做人得有敬畏心,敬天地,敬法度,敬身邊的人。這父子倆啥都不敬,可不就落得這下場?”
張嬸抹著眼淚笑了:“說得對!就像俺家那口子,去年賺了倆錢就狂得敢賭錢,輸光了家底才知道哭,這不,現在跟著楊宗主學打鐵,踏實多了。”
人群裡爆發出一陣笑,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墨小胖的哭喊聲越來越弱,最後癱在木架上,眼神空洞——他終於明白,那些被他欺負過的人,不是怕他,隻是在忍。而忍耐到了頭,就是他的末路。
捕頭讓人把墨淵父子押走時,墨淵突然停下,對著楊辰說了句:“你說得對……是我太狂了。要是早知道收斂,也不至於……”後麵的話被囚車的軲轆聲淹沒。
夕陽西下時,楊辰站在天凰崖的觀星台,看著遠處的炊煙嫋嫋。阿石捧著壇酒走來,給他斟了一杯:“都處理完了。官府說,以後這一片的商道由咱們代管,百姓們把你畫成了神仙,說你是文曲星下凡呢。”
“我可當不起。”楊辰飲儘杯中酒,望著山下的萬家燈火,“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他想起墨淵最後的眼神,突然低聲道,“阿石,你說人為什麼會狂呢?”
阿石想了想:“大概是忘了自己是誰吧。就像田裡的野草,長得再高,根紮不深,一陣風就吹倒了。”
“說得好。”楊辰笑了,“咱們天凰宗可不能做野草。”他指向崖邊的青鬆,“要做就做這鬆樹,把根紮在土裡,敬著這片山,護著這些人,狂風吹來,腰彎著,骨卻不能斷。”
夜風拂過,鬆濤陣陣,像是在應和他的話。遠處的青石鎮漸漸亮起燈火,一盞,兩盞,連成一片溫暖的光海。楊辰知道,往後的路還長,還會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出現,但隻要守住這份敬畏,守住腳下的土地和身後的人,就什麼都不怕了。
畢竟,老祖宗的話總沒錯:天狂有雨,人狂有禍,誰要是學那沒腦子的豬娃子瞎狂,遲早得挨刀子。這道理,他會讓所有天凰宗的弟子,世世代代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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