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天工城染成墨藍,演武場的火把劈啪作響,映著楊辰與趙猛對峙的身影。趙猛握著柄玄鐵重斧,斧刃上還沾著未乾的血漬,顯然剛從城外廝殺回來,此刻正喘著粗氣,眼神卻像餓狼般死死盯著楊辰:“少廢話!剛才若不是你耍詐,這城主之位早該是我的!”
楊辰站在火把光影裡,歸墟劍斜倚在肩頭,劍穗隨晚風輕晃,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日天氣:“耍詐?武道一途,心智本就是實力的一部分。你連對手的底牌都看不透,輸了也是活該。”
“放屁!”趙猛怒吼著將重斧往地上一砸,石屑飛濺,“我十五歲入武道,二十歲縱橫北境,三十歲便已突破靈境!你楊辰不過是仗著師父留下的人脈,才有今日地位,論真功夫,你敢跟我單打獨鬥嗎?”
周圍的修士紛紛屏息,連火把的劈啪聲都仿佛輕了幾分。誰都知道趙猛的武道有多凶悍——他曾一人一斧劈開三頭雪狼,硬生生從北境荒原殺開一條血路,成名戰更是憑著悍勇震得南域十三寨俯首稱臣。
楊辰抬眸,歸墟劍在掌心轉了個圈,劍刃映出他清冽的眼神:“單打獨鬥?可以。但你確定要比武道?”
“少廢話!”趙猛猛地躍起,重斧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劈來,斧風刮得周圍火把劇烈搖晃,“接我這招‘裂地’!”
楊辰身形微動,像片柳葉般向後飄出丈許,恰好避開斧刃,指尖在劍鞘上輕輕一彈,歸墟劍“噌”地出鞘,劍光如月華傾瀉,貼著斧刃滑過,帶起一串火星。“你的斧法確實剛猛,可惜破綻太多。”他的聲音順著劍風傳來,“左肩下沉時力道滯澀,是早年舊傷吧?還有右腿,每次發力都會微顫,看來北境那一戰沒好利索。”
趙猛臉色驟變,這兩處舊傷他從未對人言,楊辰竟一眼看穿!他怒吼著變招,斧影如狂風暴雨般籠罩而下,卻始終沾不到楊辰衣角——對方的身法太詭異,像水流般總能從最刁鑽的縫隙裡滑走,看似輕盈,卻帶著不容小覷的壓迫感。
“論武道,你依賴蠻力,不懂卸力,更不會借力。”楊辰的聲音突然在趙猛身後響起,劍背輕輕敲在他後心,“你這叫匹夫之勇,連‘巧’字都沒摸到門,何談匹敵?”
趙猛踉蹌著轉身,重斧拄地,胸口劇烈起伏,汗水混著塵土淌進眼裡,火辣辣地疼。他死死盯著楊辰:“武道不行,那比煉器!我這身玄鐵鎧甲,是北境第一鑄師耗儘三年心血打造,刀槍不入!你敢跟我比煉器?”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趙猛的鎧甲確實是成名作——玄鐵混合深海寒鐵鑄就,曾硬抗過靈境巔峰的全力一擊,連絲痕跡都沒留下。
楊辰瞥了眼那鎧甲,歸墟劍指向鎧甲左肩:“三年心血?這接口處弧度偏差半分,導致靈力流轉不暢,每次發力都會內耗三成。還有這護心鏡,看著厚實,實則夾層有空隙,真遇著尖銳法器,一戳就穿。”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惋惜,“北境第一鑄師?怕是徒有虛名。”
“你胡說!”趙猛急紅了眼,伸手去拍護心鏡,“這鎧甲陪我闖過無數險地,從未出過差錯!”
“那是你沒遇著真正的高手。”楊辰從袖中取出個巴掌大的小鼎,鼎身刻滿繁複紋路,在火把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這是我前日閒時煉的‘聚靈鼎’,你試試用鎧甲撞它。”
趙猛雖怒,卻也被勾起了好勝心,低吼一聲衝向小鼎。隻聽“鐺”的一聲巨響,眾人隻覺耳膜刺痛,再看時,趙猛的鎧甲左肩竟凹下去一塊,而那小鼎安然無恙,鼎身紋路反而愈發明亮。
“這……”趙猛摸著凹陷處,滿臉難以置信。
“比煉器,你連最基礎的靈力循環都沒搞懂。”楊辰收起小鼎,“那鑄師為了湊重量,盲目加厚甲片,卻忽略了靈力傳導。真正的好器物,該像人的筋骨,既堅韌又靈動,你這鎧甲,不過是塊笨重的鐵殼子。”
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連一直沉默的長老們都露出驚歎——楊辰不僅點破了鎧甲的缺陷,還當場驗證,這眼力和手藝,怕是連南域第一鑄師都要遜三分。
趙猛徹底懵了,重斧“哐當”落地,他望著自己的鎧甲,又看看楊辰手中的小鼎,突然捂住臉蹲下身,聲音帶著哭腔:“我不信……我苦練三十年武道,求來的鎧甲……怎麼會這樣……”
“武道不是隻有蠻力,煉器也不是堆材料。”楊辰的聲音柔和了些,“你看這火把,”他指向最近的火把,“焰心雖弱,卻能引動整簇火焰;焰邊雖烈,離了焰心便會熄滅。真正的強者,從不是隻靠一處強橫。”
火把的光在他眸中跳動,歸墟劍輕輕歸鞘:“你若肯沉下心,磨去戾氣,或許還有機會明白。但現在——”他看向周圍的修士,“城主之位,你覺得還配坐嗎?”
趙猛猛地抬頭,眼中最後一點希冀徹底熄滅,頹然搖頭。
夜風卷起地上的塵土,演武場的火把漸漸平息。誰都清楚,今日一戰,不僅是城主之爭的落幕,更讓所有人明白:真正的強大,從不是單一的凶悍或精巧,而是懂得平衡與通透。就像楊辰手中的歸墟劍,既能劈開混沌,也能溫柔護佑,這才是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
喜歡酒鬼小師弟請大家收藏:()酒鬼小師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