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一位老者,顫顫巍巍走來。
裹著頭巾,臉色黝黑,眉毛和山羊須,半灰半白。
所過之處,眾人無不問好。
老一輩喊五叔,年輕人喊五爺,至於小孩子,喊的五太爺。
馬平福皺眉,迎上。
“五叔,您老添哪門子亂?”
馬五爺冷哼一聲,質問。
“咋呢,村裡打井,這麼大事,額不能過問?”
馬平福滿臉無奈,哎呀一歎。
“能,當然能,可您一把歲數,下井乾什麼?”
馬五爺微眯著眼,又哼一聲。
“幾十年前,那檔子事你忘了,你爸暈倒在井下,等弄上來人就沒了,你忘了?”
一連兩問,旋即悠悠長歎。
“咱們後馬村,人丁稀薄,你們還有大把年月,就讓額老漢下去待一會兒吧。”
馬平福還待要勸,瞥見自家五叔,眼神冷峻,態度堅決,又生生忍了下來。
秦青川見狀,心中一動,拔高聲音,喊了一嗓子,“我不同意。”
一道喊聲,頓時引來眾人目光。
看著走上前的秦青川,馬五爺不禁嗤笑,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後生娃,你以為你是誰?這是後馬村,額老頭子說話,誰敢反對?”
以輩分壓人,秦青川根本不吃這一套,言辭堅定。
“我啊,本次打井總指揮,我說不行就不行。”
馬五爺一怔,旋即大笑。
“哈哈哈,後生娃,蠻有責任心嘛。”
說完,又擲地有聲道:“額是村裡長輩,不可能看後輩冒險。”
秦青川不甘示弱,立馬跟上。
“我是總指揮,必須帶頭衝鋒。”
……
一老一少,針鋒相對。
馬建國一眾年輕人,呆愣愣看著。
段翠花為首,婦女同誌也瞪大了眼珠。
唯獨馬平福,嘴角閃過竊喜,又故作姿態。
“五叔,打井的事,事關科學原理,咱們都是大老粗,就彆添亂啦。”
馬五爺不為所動。
“不妨事,額就下去坐坐。”
馬平福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轉而側目,看向秦青川,不住的擠眼睛。
其實,就是多此一舉。
不管怎樣,秦青川勢必要下井看看。
事呢,由他挑起。
不仔細檢查,確保無誤,怎麼可能放心?
萬一真有疏忽,出了問題,哪怕沒人追究,那也是人生汙點。
暗歎一聲,瞥了眼馬五爺,又有些無語。
年紀一大把,踏踏實實養老不香麼?
眼前局麵,顯然隊裡馬家人不會勸,或者說,不敢勸。
一心為了後輩,誰也挑不出理來。
……
沉默數秒,心中一動,不說為隊裡出力,單單是以後想要過得好,就必須擁有話語權,何不趁機在添把柴呢?
打定主意,一擺手。
“五爺,您想都不要想,既然讓我當總指揮,必須我說了算。”
說著,微微一笑。
“不怕告訴諸位,最近幾天,經過細致了解,針對大隊,我有一套發展計劃,不僅可以提高糧食產量,還能增加收入,總結為十六字方針:固土防沙,科學種植,農蓄結合,特色農村。”
臨時起意,現編說辭,連同鄭明亮,都被唬得一愣一愣。
馬平福細細琢磨,尤其是想到什麼煙囪效應,隻覺不假,又覺高級,沉吟片刻,挑眉提議。
“三兒,我還有半瓶高粱燒,晚上咱爺倆喝點,你給額好好說說計劃。”
秦青川嘴角微彎,輕輕擺了擺手。
“不急,眼巴前的事,還沒解決,要不要說,我還沒想好。”
此言一出,現場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