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含笑望去,仔細端詳來人。
男的應該是軍人,看麵相,大概三十出頭,舉手投足,相當乾練。
女的二八年華,齊劉海,素顏清麗,透著股機靈勁兒。
“我就是,您二位是?”
男的眼神一凝,趕忙開口。
“秦同誌,我叫李平,這是我小妹李麗。年前,在火車上,有個女人抱著奶娃娃,您還記得麼?”
秦青川恍然,當初具體咋回事,也頗為好奇,不過,站在大門口交談,著實不妥,緩緩側身,示意。
“走,遠來是客,進屋喝杯水再聊。”
小業子小臉一垮,拽了拽秦青川的手,聲音糯糯柔柔。
“三叔,那我呢?”
秦青川一愣,隨即笑了笑,從褲兜摸出一毛錢,遞了過去。
“自己去買吧,就買北冰洋牛奶冰棍,我記得五分錢一根,剩下的留著明天吃。”
“嘿嘿,好嘞,三叔。”
小業子咧開嘴,應了一聲,攥著錢就往門外跑,轉瞬間,便沒了蹤影。
秦青川帶著李平和李麗,徑直走進院內。
楊桂芳掃了眼,便要起身。
“三兒,這是你朋友嗎?”
秦青川抬手虛攔。
“媽,你們繼續聊,我來招呼就成。”
進屋,落座。
秦青川給二人倒好水,又給李平散了根煙。
經過簡單攀談,終於了解事情始末。
當初那位大姐,名叫李翠,是李平大妹,本是雍州郿鄔人。
七年前,和知青賈士純情投意合,或者說另有內情。
由於宣傳不到位,也可能是嫌麻煩,宴請村內長輩吃了頓飯,草草完成儀式,算是事實婚姻,無證駕駛。
婚後生活,算不上太好,勉強說得過去。
卻不料,去年夏天,賈士純收到家裡來信,說已經運作好,可以回城。
彼時,李翠即將臨盆,賈士純說機會難得,先回京處理工作,再來接她和孩子。
包括李翠在內,所有人都以為,一躍枝頭成鳳凰,好日子即將到來。
誰承想,賈士純一去不複返,即便寫信,也是石沉大海。
生孩子,坐月子,日曆一頁頁翻過。
村民閒言碎語,越發激烈。
李翠心情低落,尤其是看著小家夥,一點點長大,更是心如死灰。
最終,經過慎重考慮,說服父母,趁著年底農閒,抱著孩子,進京尋夫。
……
李平大致說完,長長的歎了口氣。
“秦同誌,我在部隊,父母身體不好,小麗年紀又小,當初就我大妹抱著孩子,如果不是您找列車長,劉康泰同誌幫忙,隻怕她們母子要流落街頭啊。”
“嗐,當時,瞧著大人和孩子麵色都不太好,順嘴說了聲。”
秦青川笑著擺了擺手,旋即話鋒一轉。
“不過,出行這麼遠,哪怕讓叔伯兄弟跟著呢,也比一個女人抱著奶娃娃安全。”
李平給遞了根煙,各自點上,狠狠吸了兩口。
“誰說不是呢,我大妹也是倔,說什麼不給大家添麻煩,非要自個走,一路上可沒少遭罪。坐車到縣城,又趕到秦城,等上了火車,最少熬了一天一夜……”
旁邊,李麗一直沒說話,此刻終於忍不住插了句,語氣很是不滿。
“可就說麼,火車站同誌指引後,我姐按照地址尋上門,結果,賈家居然搬走了……”
話未說完,被李平眼神製止。
“秦同誌,勞您擔心,事情已經處理好,孽緣結束,我大妹帶著孩子自己過,慢慢尋摸吧,看能不能再找個合適的……”
言辭悵然,顯而易見,選擇了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