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省，第一醫院。
病房裡，龔瑋趕來以後，跟陸浩吐槽起了剛才在省公安廳的事。
地方公安係統是雙重領導，除了省公安廳，還受當地市委領導。
金明貴直接將龔瑋擅自在餘杭市抓捕項美齡的事，上報給了餘杭市的市委書記戚寶堂，加上不久之前，龔瑋和薑書傑他們帶隊抓捕範思遠，又是救其家人，這些行動，全都繞開了餘杭市公安局，沒有一次提前打過招呼，戚寶堂早就看省廳不順眼了。
不過省公安廳的廳長穀睿信兼任著省政府的副省長，也是副部級乾部，戚寶堂知道自己去找穀睿信反映問題，穀睿信大概率也會敷衍他，所以戚寶堂直接將事情捅到了省長魏世平那裡，有了魏世平撐腰，戚寶堂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穀睿信就被叫去了魏世平的辦公室。
“穀廳長被訓了一頓，魏省長非常不滿，要求省公安廳以後不管辦什麼案子，隻要在餘杭市，就必須得跟人家打聲招呼，哪怕案子涉密，也得提前跟餘杭市溝通，絕對不能再出現類似的事，否則就要問責省廳……”龔瑋坐在椅子上，一臉苦笑。
如果他成功把項美齡抓捕歸案了，穀睿信也許還能在魏世平麵前據理力爭幾句，問題是人死了！
這下魏世平就更有理由了，抓人抓人，抓到最後成了死人，工作做的一塌糊塗，還多次引發了公安係統的內部矛盾，穀睿信哪裡還有理由替省公安廳辯解，隻能在魏世平辦公室一直低聲下氣，一再表示回去就進行內部整頓。
“穀廳長回來後怎麼說的？我記得金局長不是也被叫過去了。”陸浩在旁邊問道。
“肯定我背鍋唄，領導雖然默許了我的行動，但是在金明貴麵前，肯定不能承認，隻是說他不知道，然後說我沒有按照組織流程安排工作，讓我以後相關行動，必須跟金明貴打招呼……”龔瑋搖頭無奈道。
項美齡的抓捕行動，失敗的很徹底，穀睿信和牛靜義肯定都不滿意。
這種情況下，肯定是他這個具體辦事的人，來承擔所有責任，尤其是當著金明貴的麵，穀睿信肯定要做做樣子，所以龔瑋被穀睿信狠狠訓斥了一頓，也算是給了金明貴一個交代。
金明貴對此自然非常不爽，這種不痛不癢的訓斥，沒有一點作用，他其實更希望穀睿信能給龔瑋一個警告處分，可是穀睿信就是裝聾作啞，他也沒辦法。
不過為了安撫金明貴，穀睿信邀請金明貴加入了421專案組，這樣以後有相關工作也好進行溝通，穀睿信還親自給戚寶堂打了電話，說了聚寶齋事件，並表示可能牽扯到了餘杭市乾部，近期會召開專案會，邀請戚寶堂也一塊參加。
金明貴這次聯合戚寶堂趁機把事情鬨大，就是為了出口氣，現在穀睿信給足了他們麵子，金明貴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麼說，以後專案組的事，戚書記和金局長也會知道不少？”陸浩皺了下眉頭。
“對，明牌了，以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背後各顯神通，現在是一起帶著麵具，開始麵對麵的唱戲，看誰先唱不下去。”龔瑋苦笑道。
如此一來，專案組再有點什麼東西，相關領導都會知道，他們下麵人的工作壓力會更大，很可能查都查不下去。
蕭辰躺著床上聽著，忍不住諷刺道：“這些當官的真是一個比一個虛偽，白天坐在辦公室裡正義凜然，嚷嚷著辦案抓人，轉眼間晚上就跟嫌疑人互通電話，坐在酒桌上把酒言歡，我看連娛樂圈的明星都沒有他們會演戲。”
“你還彆說，蕭辰說的真是這回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還查什麼案子，乾脆大家都摸魚得了，省得天天加班了。”寧婉晴翻了個白眼，跟著在旁邊添油加醋道。
這次龔瑋帶人抓捕項美齡的行動，事前知道的人極少，這種情況下都失敗了，要是以後介入專案組的領導越來越多，豈不是四處漏風，哪還有什麼涉密性可言，擺明給後續偵查增加了難度。
這時，陸浩眨了眨眼道：“那就不查了。”
“什麼意思？”龔瑋頓時一愣。
陸浩淡然道：“既然關注的領導這麼多，明麵上肯定是查不下去了，你剛才不是說節後專案組要召開會議嘛，估計袁書記，鐘書記，還有戚書記，金局長他們都會參加，肯定遠比第一次會議參加的領導多。”
“你提前跟牛廳長溝通下，就說項美齡死了，省廳偵查的線索斷了，目前案子已經陷入了瓶頸，強調你們會先全力緝拿凶手，同時尋找新的案件突破口就行了。”
“總之要給人一種錯覺，就是我們沒有頭緒了，然後慢慢將案子掛起來，每次有領導問，都說沒有新的進展，同時金局長不是埋怨辦案不給他打招呼嘛，現在趁機將皮球踢回去，就說項美齡的死，發生在餘杭市的地盤上，餘杭市公安局有義務配合省廳偵查破案，強烈要求他們參與進來，配合抓捕凶手……”
等陸浩說完他的想法，龔瑋立馬一拍大腿，幸災樂禍道：“陸縣長，你這招妙啊，把餘杭市公安局拉進來，讓他們也跟著和稀泥，反正一時半會破不了案，到時候領導不耐煩了，他們也得跟著挨訓。”
“這主意不錯，他們不是想摻和嘛，就讓他們摻和個夠，讓他們想推都推不掉，一直抓不到凶手，金明貴臉上也沒光，他也不好向領導交代，龔隊長的壓力就會小很多。”蕭辰在一旁讚同道。
“明麵上這件事就這麼辦，龔隊跟省廳領導彙報，我也會跟葉市長同步溝通想法，讓袁書記他們在開專案會議的時候，心裡提前有數，背後我們再一步步推進相關工作，現在還是有重要線索，能支持我們繼續往下偵查的。”陸浩思路清晰，他說的這些其實簡單總結就是八個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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