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很安靜,蘇沐聽見自己的砰砰的心跳,很激烈。
她不確定商離夜是否也聽見了,隻是對著他笑了一下。
商離夜說:“你心裡就沒信任過我?”
“先生,我連我自己都不信任。”在沒上珠峰之前,她誓言旦旦,一定要先殺了商離夜。
真的有機會的時候,她卻沒動手。
商離夜說:“我們可以重新建立信任。”
“先生,信任一旦破壞了,就像是破碎的鏡子,是無法複原的。”
蘇沐以前全心全意信任他愛他,可對他的愛都化為了尖刀,刺響了她自己。
叫她生不如死,現在都無法脫身。
商離夜說:“所以,你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離開我?”
“是的,先生。”
“你不是愛我嗎?”
“先生,愛在生存麵前,一無是處。”
蘇沐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先生這一次帶我去珠峰是為了什麼?”
“求婚。”商離夜回答。
“我一個沒有任何登山經驗的女人如何能登上頂峰?”
“你到底要說什麼?”商離夜表情也變得嚴肅了。
“先生上一次發病,我不聞不問,我對先生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先生要的是一個聽話安分守己把您的一切放在首要位置的藥,我很顯然現在達不到先生的要求。”
“所以,先生是準備把我帶上山,讓我死在山上,等我死後,提前安排好的直升機,直接把我運走,挖走我的心給您做藥引是嗎?”
蘇沐總算是說出來了,她心裡輕鬆了不少。
商離夜回答:“飛機上不了珠峰。”
蘇沐道:“我也上不了。”
病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蘇沐在這一刻,恨死了沉默。
因為沉默很多時候就代表了默認。
她說:“我不怪你,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所以,我不願意您也彆怪我。”
蘇沐對著商離夜九十度鞠躬,“先生,我很感激您這些年來對我的栽培,我願意拿出我全部的誠意報答您的恩情,但是,不包括我的命。”
“我這一輩子一直都在生存線上掙紮,我活得好辛苦,我想要餘生為我自己而活,還請先生成全。”
蘇沐把自己要說的話一股腦的說完,直起腰轉身離開。
病房裡的燈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商離夜看見了,地板上有兩滴水漬。
那是蘇沐的淚。
他看不見的眼淚。
蘇沐手握在門把上,要開門聽見商離夜喊她,“蘇沐。”
蘇沐回目看商離夜。
眼睛濕漉漉的,含著淚水,淚珠仿佛隨時都要掉出來。
脆弱得一碰就碎了。
商離夜說:“不管你信不信,我這一次帶你去珠峰的確是要向你求婚,我知道你沒登過山,但是我可以把你帶上去,再把你平安帶回來,至於你說的用你的心做藥引,這是謠言。”
他們都知道,信任一旦破碎,就很難在建立起來。
商離夜現在說什麼,蘇沐都不一定會相信的。
商離夜說:“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這麼痛苦,我很抱歉。”
蘇沐握緊了門把,渾身緊繃,心裡突然疼了起來。
她轉過頭不讓商離夜看見她的眼淚。
隻聽他又說:“你痛苦,我豈能好過。”
“你回頭看看我。”商離夜要求。
蘇沐不回頭,隻是身體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