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意愣住了,眼淚再次湧出,她坐回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不是夢,我真的在這裡。你知道我每天都會來嗎?就算去外地開會,也要確保有人替我守著你...”
她的手指撫過他凹陷的臉頰:“我總跟彆人說,我的愛人最守信用,答應過會陪我一輩子就一定會做到。”
陸洋的視線模糊了。
他想告訴她自己經曆了什麼,想解釋那個“陸漾”的故事,但虛弱的身體和混亂的思緒讓他隻能緊緊抓住她的手,仿佛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醫生和護士很快趕來,做了一係列檢查。陸洋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目光卻始終追隨著江寧意的身影。
“奇跡!真是醫學奇跡!”主任醫師激動地說,“昏迷這麼久,肌肉竟然沒有嚴重萎縮,神經係統反應也很良好。寧意同誌,這都是你堅持給他做康複的功勞啊!”
江寧意無聲地搖搖頭,但陸洋看到她眼中閃過的自豪。
這三年,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檢查結束後,病房終於恢複安靜。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為一切鍍上溫暖的金色。
“餓嗎?”江寧意輕聲問,“隻能先吃流食,我熬了粥。”
點點頭,看著江寧意忙碌的背影,陸洋覺得很安心。
江寧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粥回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吹涼。
她舀起一勺,輕輕送到陸洋唇邊:“慢點喝,溫度剛好。”
陸洋順從地張嘴,溫熱的米粥滑入喉嚨,帶著久違的糧食香氣。
他這才意識到這具身體有多餓,但虛弱的胃部立刻發出抗議,讓他不得不放緩進食速度。
“彆急,”江寧意的手指拂去他嘴角的米粒,“昏迷這麼久,腸胃功能需要慢慢恢複。我每天都會給你熬不同的粥...”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哄孩子,卻讓陸洋鼻尖發酸。
這三年,她就是這樣日複一日地照顧著一個可能永遠不會醒來的人嗎?
“寧意...”他艱難地咽下一口粥,“外公外婆...還好嗎?”
勺子突然停在半空。
江寧意的睫毛顫了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外公...去年冬天走了。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沒熬過那個冬天。”
陸洋的心猛地一沉。他還沒來得及和這位給他寄過紅薯乾的老人見麵,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外婆呢?”
“搬到這邊住了,研究院給我分配了房子。”
江寧意重新舀起一勺粥,“老人家精神還好,就是總念叨著你...還有陸夢。”
陸洋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被單。
陸夢,他在這個世界的妹妹,比他小五歲,總是紮著兩個羊角辮跟在他身後喊“哥哥”。
“小夢她...”
“考上醫科大學了。”江寧意的嘴角終於揚起一絲笑意,“在首都讀書,寒暑假第一件事就是回來看你。要是知道哥哥醒了,怕是要連夜坐火車趕回來。”
陸洋閉上眼睛,任由這複雜的信息衝刷著自己。三年時光,足夠改變太多事情。外公離世,妹妹長大,而他的寧意...
他睜開眼,細細打量著江寧意。陽光從側麵打在她的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江寧意比記憶中清瘦了許多,眼睛依舊很迷人,隻是眼尾已經有了細小的紋路,鬢角生了些許白發。她才三十出頭啊,卻已經有了滄桑的痕跡。
陸洋突然很想親吻她的眼睛,隻是掙紮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身體還是難以動彈,隻能放棄。
沒關係的,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很多的機會可以去親吻,去愛她。
“寧意,”他突然問道,“我昏迷的時候...你每天都跟我說話嗎?”
江寧意的手頓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紅:“嗯。醫生說...昏迷的人也許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