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一切動響仿佛凝固,短短兩句話足以將某些掩藏極深的事情揭露。
程柚初眯起眼,透出些許危險與警覺,將遲陌忱上下打量一番,嗓音沉沉,叫人心口發涼:“你想起來了?”
“是。”遲陌忱唇邊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明晃晃的,惹眼極了。
瞬息間,空氣壓抑,劍拔弩張。
程柚初攥緊拳頭,眼底翻湧的敵意化作實質,在空氣中肆意流淌。
“你怎麼會想起那些事,你的記憶分明已被抹除。”
“桑榆,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世間之大,你無法掌控萬事,這個道理,曆經一年前的事,你還沒悟透嗎。”
遲陌忱嘲諷的語氣越發赤裸。
“我早就說過,無論你使任何手段,都無法阻擋我和傾傾。”
他的話像根針,輕而易舉的刺痛了程柚初。
後者繃緊牙關,莫大的恨意焚燒神經,使得她整個人微微顫抖。
“聽傾傾說,這一年來你一直都在她身邊,守緊她,是為了防備我,可你也親眼看到,即使你做足了準備,仍無濟於事,我和傾傾會再次相遇,相知,直至相愛。”
遲陌忱不緊不慢的拉近兩人間的距離,站在她麵前,微垂眼瞼,漠然的看著她,而後沉聲警告,“桑榆,彆再用你那些卑劣的手段,你嘴上說著為傾傾好,可傾傾現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源自於你。”
“失去記憶、失去性命,全是拜你所賜。”
似被說中痛點。
程柚初驟然厲聲反駁:“你閉嘴!那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我警告過你離她遠一點,可你一直在挑釁我,沒有你,傾傾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和她的感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是你一直在纏著她,你既然想起了那一切就該離她遠一點,不要再接近她!”
“這不是你說了算。”遲陌忱麵對她的歇斯底裡,無絲毫情緒變化。
他冷靜得可怕。
與之相反,程柚初氣得渾身發顫,雙目充紅。
劇烈起伏的胸腔昭示著她對麵前這個男人不可調解的恨意。
“你做出了阻攔,同傾傾說你也喜歡我,想讓她因此與我產生隔閡,可她也沒能如你願,桑榆,我們都不是你手底下的提線木偶,我們有自己的想法,如何發展不是你說了算。”
程柚初將指甲深深插進手心裡,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她緊抿著唇,死死瞪著遲陌忱,好似下一秒就忍不住要將他殺死。
“還有,你所認為的對她好,其實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因為你一句喜歡我,她內耗數天,至今無法調節好,她如今不清楚你的身份,可她真心將你當成朋友,你不該讓她傷心。”
“嗬——”程柚初冷笑兩聲,“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以為我想傷害她嗎,還不是因為你的存在,隻要你離開她,我就能和她永遠保持這層關係生活下去,是你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我是她的親姐姐,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她好!”
“可你的愛變成了枷鎖,束縛了她。”遲陌忱不再和她理論,轉身之際,不帶任何溫度的陳述,“桑榆,你是傾傾的姐姐,不是她的創造者,她不受你掌控。”
話落,他轉身回屋。
程柚初看著那道漸走漸遠的身影,紅了眼眶。
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在耳畔久久不散,持續的刮痛她的心臟。
她又怎麼會真正舍得傷害自己的親妹妹。
明明從小到大,她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她們隻有彼此。
說喜歡遲陌忱,隻是一個被逼無奈扯出的借口,自己分明恨極了他。
隻是她以為,傾傾至少會顧及她的感受,不會再肆無忌憚的靠近遲陌忱,可她以為錯了。
傾傾和一年前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而她,從始至終,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淪陷。
她不明白,遲陌忱到底有什麼值得傾傾去奔赴。
甚至連她這個親姐姐在她心裡的位置都逐漸被遲陌忱取代。
難過縈繞在心頭。
此時,一陣清風拂過,有發絲誤入眼睛,她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