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咆哮,猛地從冥北曜的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如同受傷瀕死的孤狼。
聲音在空曠的正堂中瘋狂撞擊、回蕩,充滿了無儘的痛苦、悔恨和滔天的憤怒。
他雙目瞬間赤紅,血絲遍布,眼角幾乎要裂開。全身的骨骼因為極致的情緒衝擊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冥北曜跪地上,頭顱深深垂下,肩膀劇烈地顫抖著。最初的狂暴嘶吼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壓抑的、從胸腔最深處擠出的破碎哽咽。
他曾是冥氏一族最耀眼的天驕,睥睨同輩,何曾有過如此狼狽、如此絕望的時刻?
他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比如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
比如那個曾經心懷赤誠、相信愛與自由的自己。
千劫沙淵的風,帶走了生命,也帶走了冥北曜生命中最後一點溫度。留下的,隻有一片荒蕪的廢墟,和一顆在無儘悔恨與憤怒中,逐漸沉淪、扭曲的靈魂。
墨塵重回座位,那包裹著兩人的奇異之力也隨之散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以冥北曜之力,整整十年時間,卻是僅僅隻查到了黑琊城。
這足以說明,暗中有人在阻擾他。墨塵並不確定,冥北曜身邊之人,是否早已二心。
他並未去安慰或打擾冥北曜,就這般靜靜的等待著。
這般摧殘之痛,當年,他比冥北曜更痛徹。
或許冥北曜怎麼也想不到,司徒巧最後竟是自己斷送了自己的生命。
……許久許久,冥北曜身體不再顫抖,他緩緩站起。
他閉上雙眸,又是許久許久之後……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眸光中竟是詭異的平靜。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串聯成一條冰冷刺骨的鎖鏈,狠狠勒緊了他的脖頸。
他坐回墨塵身前,拿起酒杯,道:“讓墨兄見笑了……多謝墨兄讓我能再一次看到她。”
他知道冥北曜是個聰明人,而今日,他又一次見到了他的堅強。
“那十三位神主,想必你應該認識。”墨塵道。
冥北曜微微點了點頭,眼眸深邃,道:“冥氏一族,司徒一族,耶律一族,黑氏一族,而那位灰衣老者……他叫冥穀,是冥帝的人。”
換做是以前的他,又怎敢去想,整整十三位神主,四大氏族以及一獄之主竟都參與了進來。
司徒巧身上,究竟有何秘密?!
一個氏族族長的私生女,身上又怎會有牽連至一獄之主的秘密?
“如今的你,已然知道了真凶。”墨塵抬眸,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的心……可曾動搖?”
“墨兄不覺得……此事很刺激嗎?”冥北曜咧嘴一笑,甚是瘮人。
“……四大氏族,一位獄主,確實刺激。”墨塵放下酒杯,輕輕一笑。
這冥北曜,當真是瘋狂。
但,他很喜歡。
與這般瘋狂而又聰慧的人合作,當真是一件十分有趣而又再合適不過的選擇。
冥北曜手指微微敲打著桌麵,隨之一位老者出現在了他身旁。
“將段燼帶上來。”
“是。”
如今他已知真相,那段燼也沒必要再繼續留著。
而且……當年的追殺,段燼也參與了其中。
而段燼卻利用此事,將他當成了護命工具。
……冥北曜眸光中,凶意濃現。
很快,段燼出現在兩人眼中。
段燼抬眸看到墨塵時,一雙戾眸微閃。
“見過冥公子。”他躬身行禮,隨之轉眸看向墨塵,道:“想必這位應是墨公子了。”
“眼力見倒是不錯。”墨塵輕輕一笑,道:“你兒子段翔,死於我手。”
“……”段燼眸光閃爍,那笑意瞬間凝固,卻又很快便恢複神態,笑道:“小兒不慎冒犯了墨公子,他能死於墨公子之手,乃是他畢生之幸。”
“嗬……”
不得不說,這段燼能屈能伸,心狠手辣,不僅僅對彆人,對自己同樣狠毒,也算個人物。
一聲冷笑,讓段燼如聞鬼泣。
斷魂噬命散。
“呃啊啊啊……”
噬命散的忽然發作,讓段燼痛不欲生。
空中,粗臂般的玄鐵鏈詭異而出,穿破肌膚,帶著血肉貫穿了他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