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自信化為驚駭，下一刻，神體被死氣侵染，迅速乾癟腐朽，連神魂都被扯出，在黑色的潮汐中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尖嘯，便徹底湮滅。
這殘酷的一幕，如同冰水澆頭，瞬間驚醒了所有尚沉浸在突破喜悅中的眾人。
方才那人雖不是一族天驕，但能突破神尊，足見其底蘊並不差。
但即便如此……也還是被徹底淹沒於絕望之中。
有反應迅捷者嘶聲大吼，來自同一宗門或族群的的天驕們倉惶靠攏，試圖憑借戰陣合力抵擋。
五彩斑斕的護盾光罩在昏暗的天地間接連亮起，如同暴風雨中飄搖的孤舟。
但古戰場的反撲，遠超想象。
那由兵煞魔靈驅動的金屬洪流，無視能量防禦，直接撞擊在護盾之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切割聲。
一柄殘破的青銅戰斧虛影閃過，一個剛剛成型的戰陣護盾應聲破碎，內部的數名天驕瞬間被後續湧來的神兵碎片絞殺成血霧。
更為詭譎的是虛空掠食者，它們能融入空間，下一刻便從護盾內部或者某個天驕的影子裡鑽出，鋒利的口器輕易洞穿神體，吞噬其生命本源。
慘叫聲、怒吼聲、法則碰撞的爆炸聲、以及那些古老凶物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交織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響樂。
原本因集體破境而顯得生機勃勃的古戰場，頃刻間化作了真正的絞肉場。
鮮血染紅了焦黑的土地，破碎的法則如同煙花般不斷在四處炸響，映照出一張張寫滿恐懼、絕望以及瘋狂的臉龐。
古戰場那灰黃的天穹，染上了一層黑暗和一抹猩紅。
他們施展著新獲得的力量，神尊級彆的氣息光輝不斷閃耀，時而將一片孽潮蒸發，時而將幾隻兵煞魔靈擊退。但在那仿佛無窮無儘的凶物浪潮麵前，個人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
每一次輝煌的爆發，往往意味著更深的力竭，以及隨之而來的、更快的死亡。
絕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此刻，在戰場的另一端，那片連孽潮與魔靈都不敢輕易靠近的、彌漫著最初死亡氣息的核心邊緣。
墨塵靜立於一具堪比山嶽的未知巨獸頭骨之上，遙望著遠方那一片混亂的光影與衝天而起的死氣怨念，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煙火。
在其周圍，無數魔靈的屍首正安安靜靜的躺著。猩紅的血霧形成一個無形且碩大的屏障，隔絕著外界的一切。
花弄影靜立在他身後半步，感受著遠方傳來的陣陣恐怖波動以及同輩天驕們不斷湮滅的氣息，即便已晉升神尊，臉色也不禁微微發白。
她無法想象，若是自己此刻身處那片煉獄，能支撐多久。
“公子，這……”她忍不住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或許連她自己都想不到，她對墨塵的稱呼之中，竟帶有明顯的……尊敬。
她更沒想到，一場本是充滿喜悅的破境，卻是換來了如此恐怖的場景。
墨塵並未回頭，隻是淡淡地道：
“盛宴之後，自是狼藉。”
“活下來的，才配稱之為天驕。”
他的話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卻道破了這片戰場最殘酷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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