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北的玄霄坊，修士們的法器在夜空劃出絢爛光影，議論聲順著夜風飄來：
"聽說驪山有妖物作亂，正是曆練的好時機！"
話音未落，街邊破廟內突然傳來嬰兒的啼哭，蓬頭垢麵的婦人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生怕驚動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
月光照在她浮腫的臉上，映出絕望的淚光，這淚水，與坊市中修士們杯中的瓊漿，同樣晶瑩，卻承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盤玄望著東市燈火通明的珍寶閣，那裡正拍賣一枚可助金丹境突破的凝神丹，叫價聲此起彼伏；
而相隔三條街的西市角落，餓殍被草席草草裹住，野狗在暗處虎視眈眈。
這荒唐的對比，恰似一麵破碎的銅鏡，映出李治治下大唐的雙麵鏡像：
對修士而言，這是洞天福地；
對凡人來說，卻是煉獄人間。
功德金光籠罩的盛世之下，芸芸眾生如螻蟻，自生自滅，無人問津。
暮色漸濃，長安朱雀大街華燈初上，沿街商鋪的燈籠次第亮起，將青石板路染成一片暖黃。
盤玄與歲曦並肩而行，特意換上的粗布麻衣掩不住兩人周身氣度，隻是刻意收斂的氣息，將修為壓製在地仙初期，與這熙熙攘攘的市井煙火融為一體。
忽聞街角傳來一陣喧鬨，幾個醉醺醺的身影跌跌撞撞轉出巷口。
為首的青年衣著華貴，腰間羊脂玉佩隨步伐輕晃，正是長孫衝。
他今日與狐朋狗友在醉仙樓推杯換盞，美酒入喉，本就驕縱的性子愈發張狂。
此刻目光掃過人群，一眼便鎖定了人群中氣質出眾的歲曦。
“喲，這是哪來的美人兒？”
長孫衝醉眼迷離，腳步踉蹌地逼近，酒氣熏天：
“跟著這窮酸小子能有什麼出息？
不如隨本公子回府，保你享儘榮華富貴。”
他身後的隨從見狀，立刻哄笑起來，紛紛附和。
盤玄眉頭微皺，擋在歲曦身前，冷聲道：“自己趕緊滾，我饒你一命。”
“饒我一命？”
長孫衝嗤笑一聲，眼中滿是不屑：“你還饒我一命。
在這長安城裡，還沒人敢對我長孫衝說這種話！
你可知我父親是誰？
金仙巔峰的修為，當今陛下的親舅舅！
識相的，趕緊滾，彆自討苦吃！”
他邊說邊伸手，妄圖去抓歲曦的手腕。
盤玄眼中寒芒一閃，心中怒火騰起。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長孫衝居然這麼勇，盤玄見他不要活著，盤玄也不慣著。
“不知天高地厚！”
盤玄冷哼一聲，抬手便是一道淩厲的劍氣。
這一擊看似隨意，實則暗含玄奧，劍氣如遊龍般直取長孫衝丹田。
長孫衝萬萬沒想到，眼前看似普通的地仙初期修士竟有如此實力，倉促間想要抵擋，卻已來不及。
隻聽“轟”的一聲，他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街邊，口中鮮血狂噴。
更致命的是，丹田在劍氣衝擊下轟然破碎，天仙巔峰的修為瞬間化為烏有。
看見長孫衝沒死盤玄也覺得意外，然後盤玄定睛一看，原來是有防禦法寶，而盤玄為了不破壞其他百姓的生活也隻用了金仙的力量。
沒想到讓他防禦法寶擋了，見狀盤玄也沒想補刀，畢竟長孫衝在盤玄眼中，就是小醜，不必多理會。
隨從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若木雞，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驚恐地圍在長孫衝身邊。
“公子！
公子！”
有人顫抖著喚道，卻不見長孫衝有任何回應。
盤玄拍了拍手，神色淡然，仿佛剛才隻是隨手碾死一隻螞蟻。
他轉頭看向歲曦，柔聲道：
“沒事了，我們繼續走吧。”
說罷，二人繼續漫步在長安街頭，仿佛剛才的風波從未發生。
而身後，長孫衝的慘狀，很快便在人群的議論聲中，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暮春的夜雨悄無聲息地打在長孫府的琉璃瓦上，將雕梁畫棟浸在一片朦朧水霧中。
書房內，紅燭搖曳，長孫無忌聽著下人的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人影在燭火映照下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