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
黃昏落幕。
黃浦江碧波蕩漾,水紋泛起一圈圈漣漪。
李季一身黑色中山裝,英姿勃發,氣宇軒昂。
此刻,他站在江邊,雙手插兜,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縷縷精芒。
過了片刻。
身後響起高跟鞋落地的聲音。
他不猜也知道,來人肯定是報喜鳥。
也隻有她的高跟鞋聲,不緊不慢,有大家閨秀的優雅。
片刻後。
一身白色長裙的虞墨卿來到他身邊。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波光粼粼的江麵。
特務這行乾的久了,心中會滋生出戾氣。
有時候,看一看山水,會讓他們時刻緊繃的弦稍微鬆懈,心中戾氣會減少許多。
過了好一會兒。
虞墨卿幽幽開口:“總部複電,第一、保證王天目的安全,第二,王天目投敵之後,由鬼狐接任上海站站長,第三,駐滬行動隊當繼續出擊,以牙還牙,給日本人當頭一棒,為上海灘的無辜百姓報仇。”
“總部說的倒是輕鬆。”
李季嘴角劃過一抹諷刺,他對當上海站站長沒多大興趣,其次,他如何保證王天目的安全?再者,他確實在謀劃一場更大的行動,給日本人一個深刻教訓,但總部是不是多少得意思一下,畢竟搞一場大行動,不僅要情報、人力、物力等支持,還要有軍火。
“長官,許經年所部回電,他們休整完畢後,已秘密來到浦東附近駐紮,準備襲擊日軍駐崇明的第六中隊,許經年在電報說,期待您親臨部隊,帶領弟兄們作戰。”
虞墨卿美眸閃過一絲擔憂,她是持反對意見的,原因隻有一個,前線太危險,若是鬼狐有什麼三長兩短,上海灘這一大攤子誰來處理?
李季劍眉一挑,聲音帶著一絲喜悅:“他們要襲擊駐崇明的第六中隊,這倒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大事,此戰若能告捷,對上海周邊的抗戰局勢,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長官,卑職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虞墨卿聲音帶著一絲遲疑。
“說。”李季道。
“卑職以為,戰場上子彈無眼,您大可不必以身犯險。”虞墨卿委婉的勸道。
“可我是一名軍人,保家衛國,抗擊日寇,責無旁貸。”
李季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便是當特務沒什麼前途,亂世之中,要想占據一席之地,槍杆子要硬。
再者,餘淑衡那事遲早有一天會東窗事發,以戴老板針尖大點兒的心胸,必會置他於死地。
所以,他要另辟蹊徑,手中掌握實權,哪怕是戴老板,輕易也不敢動他。
反之則不然,他在軍統混的再風生水起,終究是屈居戴老板之下。
若是手中掌握著一支部隊,再發展一批忠心於他的情報人員,哪怕是戴老板和他翻臉,他也不懼。
另外,他已經暗中授意安靖江,多抓國軍高層的小辮子,給自己編織一張保護網。
“長官曾說過,不管是炮火紛飛的戰場,還是在無聲的戰場,都是抗戰救國。”虞墨卿道。
“此事就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李季擺了擺手,道:“你收拾一下,把手頭事情安排下去,明天晚上啟程去浦東。”
“是。”
虞墨卿見勸說不動,幽幽歎了口氣。
“去的時候,帶上化妝品,隨時補妝。”李季不擔心他這張臉會暴露,畢竟他會易容,但虞墨卿就不同了,她隻能通過化妝來改變容貌。
“是。”
虞墨卿輕輕點了下頭,身為軍統特訓班畢業的特工,化妝是最簡單的一個課目,不客氣的說,她可以把自己化妝成一名妖豔十足的女人,也能把自己化成一名普普通通的女人。
“另外,我打算從青訓班挑兩名學員,跟我們一起走。”李季道。
“長官的意思是?”虞墨卿柳眉微蹙,似乎有些不理解。
“你不是說,許經年部的報務員是個二把刀,正好青訓班有兩名精通無線電的學員,這次一並帶過去。”
李季嘴上這樣說,實則,他是讓青訓班畢業的特工,掌握電台,並且暗中監視許經年部的一舉一動,便於他掌握這支部隊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