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混跡軍中,可舒玄清卻是個十分細致的人,蘇嫋忍不住就想起前世,她被舒玄清接回上將軍府後,被他捧在手心極致寵愛嗬護。
上將軍府門第高卻人丁稀薄,整個將軍府幾乎都是在圍著她轉,所有產業交給她打理,舒玄清什麼都跟她說和她商量。
但凡她提出來,隻要是他能做到的事,就絕不會拒絕她。
他的才能與軍功本可以娶公主,可因為她想要嫁個皇子與蘇萱爭口氣,他便不顧陛下震怒用軍功和對三皇子的救命之恩給她換了婚事……因為婚後三皇子對她不好,數次與昔日好友爭吵交惡。
她也終於不再是旁人口中出身不明的養女,恢複昔日有人撐腰的滿身底氣……可後來,他死在戰場,屍首都沒有回來。
蘇嫋低頭強忍著淚意:“謝謝舒大哥。”
舒玄清聽到少女的鼻音,猶豫一瞬,終是上前幾步:“先上車吧。”
等到馬車緩緩往前,舒玄清溫聲開口:“今日之事原也不怪你……隻是近日蘇小姐還是謹慎些,彆叫人抓到錯處。”
這是在提醒她彆被長公主再抓到把柄趁機發作。
蘇嫋嗯了聲,巴巴看著他:“舒大哥人真好。”
舒玄清失笑搖頭。
將蘇嫋送回國公府,舒玄清沒有驚動任何人,不露痕跡離開。
想到少女獨自走進國公府大門時單薄的背影,他無奈歎氣。
她瞧著咋咋呼呼像隻好戰的小公雞,其實卻很不容易。
國公府內,蘇嫋剛進門就被叫去正屋,定國公蘇洵與國公夫人柳如玉都在,蘇萱坐在母親身邊正在低聲勸解。
看到蘇嫋,定國公蘇洵皺眉訓斥:“孽障,還不跪下認錯!”
蘇嫋頓了頓,抬眼:“還請父親告知,女兒錯在何處?”
蘇洵知道這個小女兒自小被慣壞了,如今再看到她這副闖了禍還死不悔改的模樣便氣得一巴掌拍到桌上:“在長公主壽宴上大鬨公主府,你還敢說你沒錯?”
旁邊,蘇萱眼底亮光翻湧。
蘇嫋越是與家人鬨得不可開交,炮灰值就越高,對她而言就越有好處,因此,蘇萱並不開口,隻一副擔憂卻無奈的神情看著蘇嫋。
蘇嫋抬眼看向對麵養育她十幾年的養父母。
心中的失望早已凝結成冰,難起波瀾,可她依舊逼自己露出幾分傷心模樣來:“難道不是長公主當眾羞辱女兒在先?”
柳如玉忍不住開口:“皇權在上,便是無論如何你也不該那般放肆。”
蘇嫋扯了扯嘴角:“那女兒是該作舞姬般在那裡當眾跳舞給長公主賀壽嗎?”
國公夫婦二人一時啞口無言。
這時,蘇嫋自嘲笑了笑:“若放在幾個月前,女兒還是爹娘親生的,想來今日娘便是與長公主撕破臉也不會教她那般羞辱刁難於我……爹爹散值回家,怕是也早就進宮尋陛下替女兒做主了。”
她看著對麵兩人,笑容淒楚:“……也斷不會讓女兒凍到半夜獨自回來,還要再受問責。”
蘇洵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旁邊,柳如玉長長歎了口氣,語調終是緩和許多:“嫋嫋,爹娘都是為了你好。”
蘇嫋吸了吸鼻子嗯了聲:“女兒知道的,因為往後爹娘不可能再像往日那般無條件的寵著我、護著我,女兒應該自己學著少惹事,女兒……我心裡明白的。”
一席話說的蘇洵與柳如玉心中也唏噓起來,先前生出的氣惱儘數煙消雲散。
蘇萱等著爹娘發火以及蘇嫋大鬨,卻沒想到,蘇嫋悶聲悶氣幾句話,爹娘就沒了火氣,原本想象中的爽感和光環沒有收到,她攥緊手裡帕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蘇嫋好像長腦子了?
還是說因為她近來爽感光環都大跌的緣故?
不行,她得想辦法,不能眼看著蘇嫋掙脫出來……
柳如玉歎了口氣:“好了,時候不早了,回你院子裡熱水沐浴一番驅驅寒,早些歇息吧。”
蘇嫋抿唇低低嗯了聲:“女兒告退。”
轉身出了房門,她抬眼,先前的傷心失落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
先前她一直在暗暗留意蘇萱。
剛剛在裡麵,蘇萱好像十分希望她與養父母大起爭執……見到她有驚無險躲過一劫,眼底的失望難以掩飾。
她前世居然都從未發現過蘇萱的異樣。
蘇嫋回到自己住的梧桐苑,立春已經備下了熱水花瓣,她好好泡了個澡才上床,夢裡一片混亂。
時而是她被誣陷毒害蘇萱致她墮胎後被謝輕瀾紅著眼推倒在地,時而是她被關在彆院不見天日然後有人砰得推開院門。
她被外邊的吵鬨聲驚醒,睜開眼才看到外邊已經天光大亮。
蘇嫋將立春喊進來:“外邊什麼事那麼鬨騰?”
立春拎著裙擺跑進來神秘又難掩興奮:“小姐小姐,老爺天還沒亮就出門了,聽說是大皇子回來了。”
蘇嫋揉眼睛的動作一頓,刷的抬眼:“你說誰?”
立春睜大眼有些不解:“大皇子啊……哦對,四年前您年紀還小可能記不清,就是咱們那位驚才絕豔卻在戰場失蹤的大皇子,昨日半夜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