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黑子麻利地收拾著豬下水,笑得合不攏嘴。
“明洲老弟,不,以後得叫你師弟了,還是跟著你好。昨天混了隻山雞子,今天混了頭大野豬,以後我就跟著你了。”
張五爺氣得七竅生煙:“你好歹也是我張家的,就不能有點骨氣?好在我沒有讓你入門。”
陸明洲正在“唰唰”地剝著野豬皮,毫不在意地說:“師父,您這就見外了。以後黑子跟著我打獵就行,我們一起去,也有個照應。”
“唉!”
張五爺深深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他打獵是笨了一些,但有一股子勁,幫你搬搬抬抬,還是沒問題。”
張黑子嘿嘿一笑:“爺爺說得對,明洲,以後有什麼粗重的活,交給我來乾就行。”
不到一個鐘頭,這頭野豬就收拾得乾乾淨淨。
上午九點。
陽光剛驅散村子裡的霧氣,是上工的時節。
靠山屯裡,大家趁著還沒下雪,得趕緊修葺土壟,挖掉枯草根,為第來年耕種做準備。
“快看,那是什麼?”
“我的天呐,好大一頭豬,這得吃到什麼時候?”
“那是張五爺吧,不是說他不趕山了嗎?這次怎麼又出山了?”
“可惜了,當年張五爺,在我們這方圓百裡,都是數一數二的。”
……
屯子裡的村民,停下手中的活,羨慕地看著遠遠走來的三人。
張五爺在前,雖然深一腳淺一腳,卻是走得飛快,整個人神采飛揚。
陸明洲背著槍,走在第二,與張黑子一起抬著擔架,上麵用王八柳枝和樹藤,牢牢固定一頭野豬。
一看就就挺沉,能看到豬肉一步三顫,聽見擔架嘎嘎作響,明顯不堪重負。
突然,張五爺停住腳步。
陸明洲不敢問什麼,跟著停了下來。
張黑子往前多走一步,一個留神,差點沒刹住車。
他疑惑地問:“就快到家了,咋就不走了呢?”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道沙啞的笑聲響起:“我看到啥了?張老大,又出來打獵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來人年過花甲,卻依舊精神矍鑠,穿著綠色軍大衣,枯瘦的臉上,右半邊凹陷下去,顯得有些猙獰。
在他身後,有一名中年和一名青年,同樣的著裝,身後各背著一支長長的砂槍,傲氣無比。
“葛老二,你來乾嘛?”
張五爺死死地盯住他,神色不悅。
“我來乾嘛?當然是打獵啊!”
葛老二看看了野豬,又看了看張五爺:“嘖嘖嘖,又一頭瞎眼豬,居然死在瘸子手裡。當然你要是有這本事,我臉上也不用挨豬拱。”
“住口!”
張五爺拳頭緊握,身體微微顫抖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你還好意思提當年?富海為了救你,自己衝向野豬王,你倒好,自己趁機跑了。”
“喲,咋還急眼了呢?”
葛老二笑歪著頭、眯著眼,笑得陰惻惻的:“我可沒讓他來救,是他自己逞英雄,你們張家不都愛逞英雄嗎?”
他輕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現在怎麼不逞英雄了?林業站請趕山人打把頭,你不也是趕山人嗎?怎麼不去?”
“走了走了,沒意思。”
葛老二打了個哈欠:“當然會驅狼打圍的張五爺,現在不過是一個老殘廢,可憐呐!”
張五爺看著一行三人走遠的背影,胸脯起伏不定,喘氣聲又粗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