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烏桓鮮卑二族還沒得到太原、定襄等郡被漢軍占領的消息,二族的首領像往常一樣,到匈奴單於的大帳中商議軍情。
烏桓族長雅木茶邊走邊打著哈欠,嘴裡嘟囔著:"昨兒那頓馬奶酒喝得頭疼,今天說啥也得讓單於換羊奶......"
剛到大帳門口,雅木茶的皮靴突然刹住了。
往常守衛森嚴的帳外,此刻空蕩蕩的,連個站崗的小兵都不見。
牛皮簾子半開著,裡頭靜得瘮人。
“見鬼了?”他揉了揉眼睛,伸手掀開簾子——眼前的景象讓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雕花銅爐裡的炭火已經熄滅了,羊皮輿圖皺巴巴地扔在地上,酒碗摔得粉碎,連單於心愛的那根鑲著寶石的馬鞭都丟在角落。
逃命的時候,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是最先被丟棄的。
最離譜的是,本該擠滿將領的氈毯上,隻剩幾團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羊毛繩。
“人呢?我踏馬那麼大一個營寨的人呢?”雅木茶的吼聲震得帳頂的牛皮直顫。
這時,鮮卑首領拓跋宏也匆匆趕來,看到滿地狼藉,當場愣住:“昨天晚上喝酒時還熱鬨得跟集貿市場似的,怎麼今天一早就空了?”
兩個首領對視一眼,雅木茶的喉結上下滾動,拓跋宏的手不自覺摸向腰間短刀。
草原上的胡人,就和狼一樣機警,這突然的變故,一定是出現了什麼可怕的危險,才讓匈奴人連夜跑路,以至於連營帳都來不及收?
“匈奴人連夜逃跑,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雅木茶踢開腳邊的酒壇,壇子裡剩下的奶酒撒在地上,蜿蜒流成詭異的圖案。
他蹲下身摸了摸篝火堆,灰燼裡還殘留著幾絲暖意,“火堆尚有餘溫,他們最多走了三四個時辰!”
拓跋宏的鷹目盯著地上淩亂的馬蹄印,神情嚴肅的道:“看他們留下的痕跡,雜亂無章,但卻又沒有喧鬨之聲,肯定是突發情況,讓他們不得不偷偷的逃跑,隻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匈奴人如此倉狼狽的倉惶逃竄。”
能當上一族首領的,就沒有一個是傻子。
匈奴人連夜跑路,卻沒有通知他們這兩個盟友,而且在雜亂無序的跑路中,也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匈奴人想要讓他們當擋箭牌,來抵擋漢軍可能的追殺。
現在匈奴人不論是因為什麼原因逃跑的,都隻有一條解釋:那就是匈奴人認為他們十幾萬大軍,並不能帶給他們足夠的安全,他們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所以才會選擇出賣盟友,獨自逃跑。
想通這一點的拓跋宏,臉色難看的問雅木茶:“呼廚泉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他肯定是察覺到了危險,能夠讓我們十幾萬大軍全軍覆沒的危險,所以才會偷偷跑路,留下我們給他當擋箭牌,我們現在怎麼辦?”
烏桓和鮮卑雖然不對付,可現在麵臨未知的滅頂之災,雅木茶也心情嘲笑拓跋宏。
“夜間行軍本就困難,他們又要隱蔽行藏,這麼短的時間,即便是騎馬,他們也肯定走不遠!”
雅木茶一把搶過侍衛手中的馬韁,翻身上馬:“傳令下去,所有人帶足乾糧,追!追上匈奴人問個清楚!要是敢瞞著我們私通漢軍......”
他的馬鞭狠狠抽在馬臀上,驚起一群在營寨周邊覓食的烏鴉。
雅木茶話說的好聽,什麼追上匈奴人問個清楚,無非就是想學匈奴人一樣跑路,卻又說不出口。
不過拓跋宏不打算揭穿雅木茶,因為他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再要相互拆台,恐怕真的要被留在這上黨城外了。
拓跋宏更加直接,他拔出彎刀,跟著下令道:“不管有什麼危險,咱們有十萬大軍在手,還能怕他不成?追上匈奴,先乾掉這群背信棄義的家夥,然後咱們再殺個回馬槍,拿下上黨!”
什麼‘殺個回馬槍,拿下上黨’也是場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