觻得城外的黃沙還在裹挾著血腥氣彌漫,西域聯軍潰敗的洪流卻已奔逃至數十裡外。
那些曾經揮舞著彎刀、嘶吼著要踏平張掖的蠻夷士兵,此刻隻顧著夾緊馬腹,將能丟棄的兵器、鎧甲儘數拋在身後,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二十萬大軍的潰散,不僅是戰場的失利,更是這個臨時拚湊的軍事聯盟從內部開始崩塌的信號。
正如那句亙古不變的箴言:世界上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這支西域聯軍,本就是一盤鬆散的“沙礫”。
它由西域三十六國與逃遁至此的諸胡部落臨時拚湊而成,沒有共同的信仰,沒有統一的號令,甚至連語言都不儘相同。
當初之所以能聚在一起,不過是被曹操派來的使者用“攻破涼州可劫掠財富”的誘餌所吸引,是純粹的利益捆綁。
就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豺狼,有利可圖時便蜂擁而上,露出獠牙。
一旦獵物反噬,無利可圖甚至危及自身時,便會立刻四散奔逃,各自為謀。
此刻,奔逃的隊伍裡,不同部落、不同國度的士兵早已分成了零散的小團體,彼此間甚至開始互相推搡、爭搶水源與馬匹。
車師國的士兵罵烏孫人“貪生怕死,先跑壞了士氣”。
烏孫人反唇相譏“你們的彎刀三傑還不是被漢將一刀一個”。
大宛國的貴族騎著快馬遠遠避開,生怕被其他部落的潰兵拖累,而那些依附於大國的小部落,則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不知該往何處去。
“漢將……那漢將太可怕了!”
一名疏勒國的士兵一邊跑,一邊大口喘著氣,聲音裡滿是顫抖。
他親眼看到自己部落的“長槍五騎”被那紅臉漢將斬落馬下,那柄青龍偃月刀揮出的寒光,此刻還在他腦海裡打轉。
“何止是可怕……那根本就是天神下凡,神魔再世。”
旁邊一名焉耆國的士兵接話,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恐懼,
“二十萬大軍啊!我們二十萬人,竟然被四萬漢軍打崩了!這要是放在以前,我根本不敢信!”
“以前……以前大漢強盛的時候,我們不就是這樣嗎?”
突然,一名年紀稍長、頭發花白的龜茲老兵低聲說道。
他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潰兵們混亂的心湖,讓周圍的人都漸漸停下了腳步,看向他。
老兵歎了口氣,眼神飄向遠方,仿佛回到了數十年前:
“我小時候,聽我父親說過,那時候的大漢,比現在還要厲害。
西域各國每年都要去長安朝貢,誰敢不恭敬?
更早時候的匈奴,曾經控弦百萬,疆域橫跨萬裡,比我們現在這聯軍厲害十倍不止,結果呢?
就是因為敢招惹大漢,被打得分崩離析,最後連王庭都沒了。”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老兵突然提高了聲音,這句話像驚雷般在潰兵們耳邊炸響,
“你們以為這隻是句空話?當年大漢的陳湯將軍,帶著幾千人就敢深入西域,斬了匈奴郅支單於的頭,把頭顱送回長安示眾!那時候的大漢,才是真的強!”
他的話,讓在場的蠻夷士兵們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