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的嬰兒專用紙巾隻有薄薄的一層，陳佳娜剛用紙巾擦到陳遠成的嘴角，手就像被觸摸到了燒紅的烙鐵般，趕緊往回撤，嘴裡還“呀”了一聲。
朱華英扭頭看了一眼陳佳娜，不滿地說道：
“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等下又把心心吵醒了！”
陳佳娜當著朱華英的麵沒說什麼，等朱華英曬完衣服往屋內走的時候，陳佳娜趕緊把手裡的紙巾往地上一扔，露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扔掉沾染了陳遠成口水的紙巾後，陳佳娜仍是覺得惡心，便趕緊從心心的手口濕巾裡抽了一張，把自己的十根手指一根根細細地擦過去。
陳遠成斜眼看了女兒一下，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他身子是癱著了，但仍分得清好賴。
見陳佳娜那滿是嫌棄的表情，陳遠成也不像之前那樣百分百包容女兒，而是不管不顧地“哇哇”大叫著。
外麵的太陽直直地照耀在陽台的玻璃窗上，朱華英聽到陳遠成的叫聲後，扭頭透過玻璃窗，便把陳佳娜用濕巾擦十個指頭的畫麵儘收眼底。
她顧不得心寒，兩三步衝到陽台對著陳佳娜罵道：
“你這是做什麼？是在嫌棄你爸嗎？”
陳佳娜正背對著主臥站著，有玻璃窗遮擋，加上陽台外的聲音更為嘈雜，她一時沒留意屋內的情景，被猛地出現的朱華英嚇得停下了擦拭手指的動作。
“哎喲，媽，你嚇我一大跳！你剛說我毛毛躁躁的，你自己現在怎麼也一驚一乍的了？”
朱華英伸手指著陳佳娜的手：
“我問你，你這是在乾什麼？”
陳佳娜理直氣壯地說道：
“爸剛才口水沾我手上了，我擦擦怎麼了？”
朱華英隻覺得心寒。
陳佳娜小的時候，她的外婆嫌她是個女孩子，也不想幫著帶她，都是朱華英和陳遠成一個白班，一個晚班一點點地把她給帶大的。
想到從前自己和陳遠成兩人齊心協力，一同暢想等陳佳娜長大後的場景時，老伴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二十幾年後，當年那個奶娃娃會嫌棄自己吧。
朱華英苦口婆心地勸道：
“佳娜，你彆不樂意。你爸現在這種情況，咱們就是需要照顧他，這沒辦法。他也照顧你二十幾年了，換你照顧他幾年，又怎麼了呢？”
陳佳娜哭喪著臉說道：
“媽，人家都說養小日日鮮，養老日日厭。我爸照顧我時的樂趣，和我服侍他又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呢？照我說，我們還是給爸找個護工，或者乾脆把我爸送到養老院去吧！現在的養老院可好了，科學喂養，還有很多人可以一起玩。說不定到時我爸心情一好，病也就好了呢？”
朱華英聞言，臉都黑了。
“陳佳娜！你是什麼意思！你爸這還不老不癡的，隻是現在沒恢複而已，你就這麼著急把他送養老院？你的手指就這麼精貴，一點口水都碰不得？”
朱華英的心冷得如同寒冰一般。
如今陳遠成不過坐了幾天的輪椅，流了點口水而已，陳佳娜就這般嫌棄。
若有一天她和陳遠成一樣，躺在那裡大小便不能自理，指望陳佳娜？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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