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剩趴在泥濘裡已經兩個時辰了。
雨水順著他的破草帽邊緣滴落,在麵前積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十七歲的少年死死盯著水窪裡晃動的倒影,那是玄天宗山門前測靈碑的投影。
碑上第三千六百八十四個名字正泛著淡淡的青光,而他的名字像被雨水衝刷的泥點般消失無蹤。
"無靈根者,不得入山門。"白袍修士的聲音比山風還冷。
李狗剩抹了把臉,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真正聽到宣判時,胸腔裡還是有什麼東西"哢嚓"碎了。
身後傳來嗤笑聲,幾個錦衣少年故意踩著他背著的藥簍走過,靈草散落一地。
"狗剩哥..."同村的二丫怯生生遞來塊粗布。
"屁遠!"他打掉女孩的手,轉身衝進雨幕。
山路濕滑,他摔了七次,最後停在一處斷崖邊。
崖下雲霧繚繞,傳說摔下去的人連骨頭都找不著。
李狗剩解下腰間磨得發亮的柴刀,這是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三年前那場山洪帶走了村裡半數壯丁,也帶走了他成為普通樵夫的可能。
"去他娘的修仙!"他掄圓胳膊把柴刀扔向深淵。
金屬破空的嗡鳴突然變成奇異的共振,崖底雲霧竟泛起波紋般的金光。
李狗剩腳下一滑,整個人栽向深淵。
墜落的時間比想象中長。
他看見岩壁上閃過無數古怪符號,像是有人用金漆寫的算式。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完美符合拋物線軌跡的銀光——
砰!
李狗剩摔進一潭粘稠的金色液體裡,液體迅速凝固,將他包裹成琥珀中的蟲子。
銀光懸浮在他眼前,是那把柴刀,刀尖挑著塊半透明的玉簡。
"《大道方程》..."玉簡觸額的瞬間,海量信息湧入腦海。
李狗剩眼球暴突,太陽穴青筋像蚯蚓般蠕動,他看見星辰運行的軌跡化作微分方程。
靈脈流轉呈現拓撲結構,連最基礎的引氣法訣都變成了矩陣運算...
金色琥珀突然炸裂。李狗剩跪在地上乾嘔,吐出的卻是閃著微光的數字。
這些數字在空中組成一行公式:?Ψ?t=?Ψ
"這是...薛定諤方程?"他自己都愣住了,作為樵夫之子,他本該連這幾個字都不認識。
但玉簡灌輸的知識讓他瞬間理解,這是描述微觀粒子運動的偏微分方程。
岩洞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
整麵石壁向兩側分開,露出布滿晶格結構的甬道。
李狗剩踉蹌前行,發現每個晶格裡都封印著不同形態的算式。
有的像dna雙螺旋般纏繞,有的如分形幾何無限延伸。
最深處懸浮著三枚旋轉的玉簡,排列方式完美符合三體運動模型。
"後來者。"蒼老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
"老夫墨衡子,以數入道,推演天機三萬載,終證得大乘果位,然天地不仁,視吾輩法修為異端..."
聲音突然扭曲,變成尖銳的警報聲。
李狗剩抱頭慘叫,感覺有燒紅的鐵釺在攪動腦漿。
玉簡瘋狂閃爍警告:【靈力過載!檢測到宿主無靈根資質!係統強製關機...】
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李狗剩躺在自家茅草屋的破床上。
二丫正用濕布擦他額頭,見他睜眼,嚇得打翻了陶碗。
"你、你腦袋在發光!"
李狗剩摸向太陽穴,指尖觸到微熱的凸起,那裡嵌著三枚米粒大的玉簡碎片。
記憶如潮水湧來:崖底洞府、玉簡傳承、還有那些會跳舞的方程...
"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