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浥輕塵,青青柳色新。
蒙蒙細雨中,施宗義一邊漫步前行一邊默默遐想接下來的行程。
從這會兒開始,他就是獨自一人遊曆江湖鶴發童顏滿臉慈祥的蓬萊仙翁小老頭了。
一提起“仙翁”二字,施宗義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星宿老仙。
一想到星宿老仙,腦海裡就自然而然的冒出了他那些星宿老仙法力無邊之類的一大串順口溜。
於是施宗義在心裡麵琢磨了一琢磨,覺得他堂堂蓬萊仙翁在江湖上的排麵總不能弱於小小的星宿老仙吧。
所以:
“蓬萊仙翁,與人為善;笑口常開,快樂無邊。”
隻要彆人不主動找事,他就可以和這方江湖相安無事。
修煉的事情也暫時都放下,人在旅途可不是修煉的好時機。
“無量天尊,貧道有禮了。”
施宗義在路邊的一個驛站買了一匹好馬,然後騎著駿馬繼續趕路。
像他這樣的老神仙,現在可是處處都受人尊敬,很吃香的。
胡子雪白長眉飄飄一臉親切的微笑,一看就是一個德高望重的慈祥長者,所以驛站的工作人員還特意給他優惠了一兩銀子。
其實之前在小鎮上買東西施宗義也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去買。
隻是他忽然想到購物好像有良好的解壓效果,所以就拉著杜心悅一起去逛街散心一路上買買這個又買買那個最後買了一大堆。
應該是多多少少也能讓杜心悅釋放一些壓力以及緩和一下心情吧,衝淡一點兒離彆的失落和不舍。
畢竟施宗義這一走,杜心悅作為唯一的知情者以及負責掩護的人還是會承擔一些心理壓力的。
當然新到手的《萬花劍法》也可以幫杜心悅分散一下注意力,勤練劍法多運動也有益於身心的放鬆。
恒山派曆代高手都是女流所以恒山派的劍法綿密有餘淩厲不足,不像一般武功那麼狠厲凶悍,正是適合於女子修煉的劍法。
所以前天施宗義在給杜心悅變戲法的時候拿出來的那五本秘笈都是恒山派的。
施宗義坐在馬上信馬由韁,身體隨著馬背起起伏伏晃晃蕩蕩,也任由自己的思緒漫遊天際。
這會兒他並沒有策馬飛奔,暫時沒心情。
現在施宗義的身體雖然已經在路上了,但是他的心緒其實還戀棧在忠義武館那個院子裡。
人在路上走,魂沒跟上來。
心神仿佛還沉浸在院子的節奏裡戀戀不舍,像是被一種無形的粘力抓住暫時還脫離不了。
就好比樹乾上的一塊濕樹皮在被撕下來的過程中多多少少也會感受到一些拉拉扯扯的粘力。
現在施宗義離開了院子,就像是一片樹皮離開了樹乾,都是一樣的戀戀不舍。
所以這會兒坐在馬上的其實是一個看起來已經殘血的小老頭,低眉垂眼,眼神放空沒有焦點。
看起來有所思有所想。
又好像無所思無所想。
施宗義預備今天就這樣由著馬兒慢慢跑,走到哪裡算哪裡,隻注意一下方向沒錯就行。
他斜背著一個小包袱,把拐杖橫抱在懷裡。
拐杖上掛著的葫蘆也隨著馬匹的節奏晃來晃去,因為葫蘆裡是空的所以比較輕。
他現在是一個慵懶迷惘的小老頭兒。
這樣走走停停,傍晚的時候又到了一個小鎮。
施宗義隨便找了一個客棧進了房間關上門晚飯都沒有吃就把自己蜷縮在被窩裡悶頭大睡。
這是他前世學會的一個辦法,不管有多累有多苦有多少委屈多少情緒……睡一覺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施宗義一覺醒來。
躺在床上就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心情已經全然不同了,仿佛是滿血複活。
這個時候施宗義才是真正的靈魂歸位身心合一。
此刻起,真正的開始闖蕩江湖了。
迎著朝陽出發。
他現在是一個活蹦亂跳的糟老頭子。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高歌一曲,心懷暢快。
認準了方向,施宗義開始策馬狂奔,此去不知歸期,大約會是冬季。
馬蹄嘚嘚,施宗義的身體隨著馬背快速的起伏。
感受著迎麵而來的颯颯勁風,心裡麵不由得湧出了一股豪情,洶湧澎湃不吐不快。
“駕…駕…哈哈哈……”
“江山笑,煙雨遙……”
他感覺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光,正在飛速的掠過平原,跨過小溪,穿過山崗……
“一馬奔騰,射雕引弓,天地隻在我心中……”
到了傍晚的時候路過一個村子,施宗義停下來向坐在村口樹下的一位老大伯打聽一下具體的方位。
“無量天尊,貧道蓬萊子,這位老弟,敢問一下這裡距離終南山還有多遠?”
那位老大伯是這個村子裡麵年紀最大的長者,正好好的坐在自家村口的老槐樹下看著夕陽。
忽然就看到一個比他更老的須發俱白的抱著拐杖的小老頭兒正騎著一匹駿馬在夕陽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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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又站到他麵前。
連忙站起身子躬身答話:
“回老神仙的話,前麵五裡就是終南鎮,鎮子後麵就是山噯。”
施宗義對這位老大伯的態度和答案都很滿意。
沒想到啊一路狂奔一天時間就趕到終南山的附近了,今天這匹馬也著實是累壞了。
既然如此。
“謝謝你了小老弟,這匹馬就送給你了,貧道要去終南山上修道了以後不需要了。”
然後二話不說就把韁繩塞到了老大伯的手裡。
接著“噌噌噌”的就扛著長拐杖邁著小短腿雪白胡子眉毛隨風飄飄的跑遠了。
在身後留下了夕陽、老伯、倦馬……
施宗義在終南鎮安靜的住了一晚。
所以說裝扮成小老頭就是最佳選擇,根本就沒有人那麼無聊來招惹一個活蹦亂跳的糟老頭子。
而如果施宗義用自己的本來麵目行走江湖,彆人看到一個小萌娃獨自到處亂跑的話誰也不知到底會怎麼想。
第二天,施宗義趕早上山。
一路走一路估摸方向,磕磕碰碰趕到全真教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的時候了。
初夏六月,樹上的葉子鬱鬱蔥蔥蒼翠欲滴,熱情洋溢的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野花叢中蜜蜂飛舞,清脆的鳥語和響亮的蟬鳴縈繞在耳畔,翩翩起舞的蝴蝶卻仿佛安靜的精靈……
大自然慷慨大方的儘情展示著它的生機和美麗。
然而,曾經輝煌鼎盛如日中天的全真教現在隻剩下一片殘破不堪的廢墟了。
全真教的廢墟之上,施宗義轉悠了一圈之後又默然駐足了半晌,摸著裂痕交錯的破牆唏噓不已。
曾經這裡賓客滿堂人聲鼎沸,如今隻剩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施宗義一個人靜立在廢墟之中,在內心裡默默地緬懷了一番這個華山派的源頭總教。
然後坐在廢墟前的樹蔭下安靜的吃完了中餐就起身去後山尋找小水潭了。
往昔不可追,來日猶可為。
打野之旅才剛剛開始,他得抓緊時間。
兜兜轉轉在全真遺址的後山地界繞了三天,施宗義終於在一個十米方圓的小水潭麵前站定。
經過反複的排查和對比,確定了就是這個潭。
施宗義仔細觀察著麵前的小水潭。
近處潭水清冽遊魚可見,淺水處還長著一些不知名的水草,水中的草葉片片直立顯得格外嫻靜優雅。
不過繼續往水潭的深處看去就是一片清幽碧綠深不見底了。
這個水潭下麵一定連通了地下暗河,否則這樣一個單獨的水潭不可能一直保持著如此穩定的水位。
水潭三麵環山,陡峭的岩石山壁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想必水下秘道就是開鑿在那些岩壁之下。
此刻正是豔陽高照的正午時分,施宗義四處走動仔細察看了一番周圍的情況,空山幽遠杳無人煙。
施宗義取下了小老頭麵具,又脫下外袍袖箭等等物品隻留下貼身內衣,還換上了一雙專門準備的雨鞋。
然後把換下來的東西全部收進儲物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