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心地掃過人群,那些昨天還趾高氣揚的上市公司老總們,此刻正不自覺地摩挲著各自病痛發作的部位。
有人按著肝區,有人捂著後頸。
“都說慈悲為懷是吧?”
他忽然嗤笑出聲,隨手把牙簽彈進三米外的垃圾桶:“我這人偏愛吃葷。”
鑲著鉚釘的皮靴重重踏在診療台上,震得血壓儀哐當作響:“今日診療名額,價高者得。底價……”
他故意拖長尾音,看著幾張蒼白的臉驟然繃緊:“各位總身家的五成。”
死寂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邢亦傑的鋼筆“啪嗒”掉在記錄本上,墨跡在《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燙金標題上暈開一朵烏雲。
幾個女護士慌忙背過身去,生怕被大佬們看見憋不住的笑意。
最戲劇性的是角落裡那位地產大亨。
他哆嗦著舉起定製腕表,鑽石表盤在冷汗涔涔的手腕上打滑:“我……我名下科技園區的3股權……”
話音未落就被秦長生的冷笑截斷。
“王總。”
白衣青年蹺著二郎腿陷進轉椅,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紅木扶手:“您上個月剛把那些廠房抵押給華爾街,當我是慈善拍賣行的愣頭青?”
他突然前傾身體,琥珀色瞳孔映出眾人驚慌的倒影:“我要的,是各位藏在瑞士銀行的私房錢,是鎖在曼哈頓保險櫃裡的秘密賬戶。”
“聽不清!你這聲音跟蒼蠅打嗝似的!”
……
空氣突然凝固。
麵紅耳赤的男人頂著周遭刀鋒般的目光,突然扯開嗓子嚎道:“五十三!我出五十三!”
會場瞬間炸開鍋。
在死亡競價中當出頭鳥本就危險,更彆提這蠢貨還嚎得整棟樓都能聽見——治療結束後怕是要被其他競價者生吞活剝!
“你腦子進硫酸了?”
身形乾瘦的女人突然竄出來,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他設局你就真往裡跳?這是要榨乾我們最後一滴血!”
圍觀人群頓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咒罵,唾沫星子幾乎要將男人淹沒。
女人猛然轉向秦長生,指甲幾乎戳到他鼻尖:“拿人命當拍賣品?我們已經交出半數家產,你還要怎樣?”
“就是!”
人群裡冒出附和聲:“再逼下去我們寧可不治,把錢留給子孫!”
“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
突然有人將矛頭轉向邢亦傑:“邢少校!你不是京城派來主持公道的嗎?怎麼任由這吸血鬼胡來?該不會你們是串通好的?”
麵對驟然轉移的怒火,邢亦傑喉結微動欲言又止。
餘光瞥見秦長生淡漠的神色,終究咽回了想說的話——這本就是場生死篩選,何必阻攔自願出局者?
“好!都不管是吧?”
女人突然抓起提包:“老娘不治了!帶著棺材本進墳墓也不便宜你們!”
她故意放慢動作等待阻攔,就像昨日被士兵擋回時那樣。
但這次秦長生的聲音像斷頭台的鍘刀落下:“放行。”
輕飄飄兩個字,卻讓女人後頸泛起刺骨寒意。
邢亦傑的指節捏得發白,診療室的白熾燈在女人臉上投下晃動光影。
她後退時撞到金屬器械架,手術刀碰撞的脆響讓空氣愈發緊繃。